“你不相信吗?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白辰向来眸光似冰,此刻却平添了一丝温存。
静窈抵着那周身业火气泽,终于忍不住冷笑道:“白辰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叫本君钦佩非常。”
“若溪——”
澭水之东传来一声高呼,并非静窈熟悉的声音,却是东海那位太子爷安澜殿下。
可安澜殿下一句话恰巧提点了这厢正与白辰斗法的静窈。那青裳略一偏转,月移花影扇如雪色利刃,刹那间,狠狠刮过那倾国疏色的容颜。
白龙族那位素来活泼可爱的若溪公主此刻却一派凌厉,妩媚的丹凤眼飞扬而起,昂声道:“贱人!你凭了什么?从前在天族御宗学堂里头,你有你三位义兄尽心护着,百般疼惜。此后你嫁了大荒帝君,又得他倾心拼死相护?你究竟凭了什么?”
“凭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为你倾其所有!”
静窈冷笑一声,收去术法,随意结了一道仙障,暂且将自己与白辰隔开,方抬起袖口抹去颊上细密的血珠。
她回首望去,见若溪公主正被她大哥安澜挡在后头,她虽心里知道若溪不知所谓,但奈何素来脾气秉性如此,偏生就要气一回青丘那位王后:“原不止呢,我打小便在雷泽之国养着,我上头还有七位法力仙术一等一的哥哥,个个都疼我像掌上明珠似的。”说罢挑了挑黛眉,故作得意地将若溪望着。
这数万年来于口舌之争上,向来是没什么人能赢过她这混世魔女的,是以青丘的若溪王后气得面色煞白,却又听得她敛了那份吊儿郎当,正色道:“你只晓得他们疼我,待我好,你便觉得愤愤不公。可你晓得么,我两万五千岁上尚且只有半吊子修为的时候,我四哥受了伤,我跋山涉水三天三夜去了孤白崖为他采药。当年在昊天塔里穷奇何等凶猛,我为能救擎宇与云风脱险,曾以命相博,幸得碧波仙绫救我一命。”
她摇一摇头,叹了一句,又道:“可你呢?这数万年来你可真心为旁人做过些什么?你只懂得一一算计,算计着你的同窗,算计着你的故友,甚至连你当日那门亲事,亦是算计而来的,你有何颜面来指摘与我?”
“当年你掳我去青丘之国时,你那位王后曾言我堕入魔道,却殊不知这世上的魔道向来只有一处。”她眸光似冰,回首凝着白辰清俊的面颊,“那便是人心。你已受心魔所困,无药可救了。”
白辰手中紧紧握着轩辕,剑柄金光四溢,剑锋如烈烈天火,刹那间已然对转向清衡。
白衣的青年面上如斯清寒,对着那玄袍的少君道:“笑话,此剑乃本君所有,难不成你以为一朝落入你手中,便可以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了么?”
清锋龙泉如剑雨般射来,白衣的神尊身后,是赤龙法相现形,四周有业火红莲朵朵盛开。
那是西天梵境佛祖之征,今日却显于大荒一位妖帝的原身之旁。
九尾似巨扇般展开,白辰身后是九尾火狐的元神,正执着轩辕与那龙泉剑雨斗法。
轩辕剑圣道华光,灿若金阳,却乍然一阵巨晃,几乎要脱开他的掌控。
白辰清俊的面色乍然呈现出极大的恐惧,那修为已臻化境的神尊,竟能以意念掌控这上古第一神兵。
清衡一双剑眉皱也未皱一下,遥控着轩辕结出了十炎莲花,将白辰困在其中。
静窈终于瞧出了他的破绽,九洲清雷亦重重环绕,却固执地将自己同清衡障在一处。
清衡遥遥对她温和一笑,方抬手一请,对擎宇道:“擎宇君,此二人乃神族叛徒,数百年来意图离间大荒与九重天,但终归属青丘九尾白狐与东海白龙神族。本君不便处置,便交由擎宇君带回天宫与天帝论断。”
“你输了——”静窈极力忍住要望向清衡的目光,只隔着那火莲灿灿,对白辰高声道,“其实,我应该谢你。因旁人一直护着我,从前我才觉得自己那般没用。”
“倘若没你青丘白辰做下的这些孽,便不会有如今的雷泽静窈。”
葬月剑凌空祭出,直刺向白辰胸前。他原已无力招架,却被不何处而来的银光一挡,正是月移花影扇阻得葬月生生破势而归,霎时往静窈面上刺去。
惊雷四起,静窈未曾意料,慌忙躲闪开去,却惊觉那轩辕剑炎光四起,正直朝着她心口刺来。
她望见了白辰目中最后一点温度,那是她永远也看不穿的神色与城府。
心间有经年旧伤,泛起轻微疼痛。她却被谁的手轻轻一带,落入他的怀里。
轩辕剑穿胸而过,却被怀中人反手握在手心,一手将她拥着,只怕那尖锋凌厉伤了她一分一毫。
上古神剑轩辕,是一等一的神兵,一等一的戾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