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局的招标算是搞完了,十几个标段,高文勇只中了两个,这个在温言奇的预料中。工程体量大,又是公开招标,背地里不操作,各地的企业蜂拥而来,高文勇虽说在农业厅吃得开,但还是架不住大大小小公司的汪洋大海。
而出乎预料的是,兴农设计院居然中标了五六个标段!温言奇暗暗吃惊,这个有些说不通。其他的公司至多就是一个标段而已,而且工程量远不能和高文勇或者兴农的标段相比。
关于高文勇的公司,温言奇不觉得何文越他们会做什么手脚,毕竟是农业厅的红人,项目搞的多,名声大,规模大,在这样的工程里只中两个标段,已经算是稀罕事了。虽说温言奇不待见高文勇,但从公平角度讲,彻底踢开高文勇的长兴公司又是不可能的,除非温言奇肯明明白白的说。
对于周元力所在的兴农设计院,温言奇有些吃不准了。难道真是凭实力?兴农设计院要强过长兴公司?怎么会一下中这么多的标段?
温言奇在脑子里连续打了几个问号,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世道的实力,必定是方方面面的总和。从专业上说,温言奇搞不清这两个公司孰优孰劣,这个先放在一边。高文勇是打着王力的旗号来的,虽说王力没有明说,但肯出面就是认可的意思,还有农业厅的那个什么处长,或者什么厅长,招呼从内部打到了外部,从旁支打到了主干,从哪里论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但他们都看低了温言奇。
派周元力到云州,他那同学也是有深意在里面的,这个周元力也清楚,而这家伙偏偏不告诉自己,自己来一股风,去一股风。市里不找人,厅里没人找,偏偏就做成了事!
岂不是咄咄怪事?
等一等!温言奇猛的记起了孙立来那天,自己同何文越的对话。本不打算看企业名单的温言奇,独独向何文越问了一句兴农设计院的情况!
难道自己的这一句问话,就让何文越产生了联想?
温言奇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直冲后脑。周元力虽说刻意回避了自己,但若何文越有心,搞清楚周元力的来龙去脉,再和自己搭上关系,事情岂不是就成了?
作县长、县委书记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手中的权力大到什么程度。尤其是县委书记,在云州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言九鼎!有了肖建和张斌那一遭,温言奇做事一直是小心加谨慎,和什么人吃饭,吃饭说什么都是慎之又慎,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么一句问话,就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越想越觉得不安,何文越能从几个字里读出这么复杂的信息,可能吗?
温言奇灵魂出窍,一时愣在那里,直到苏梅叫了声温书记,才猛的回过神来。
苏梅倒也不在意,拉开了椅子,缓缓坐下,似乎也有心事。
薛宗誉亲自倒了杯茶,轻轻放在苏梅面前,又拿走了温言奇案头的文件,带上了门。
“你知道了吗?”苏梅轻声问道。
“知道什么?”温言奇像是被人窥出了心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苏梅说:“杨兆文要任政协主席,通知已经到市里了。”
温言奇这才松了口气,淡淡的说:“前段时间听孙立提过几句,本没当回事,谁知成真了!要说云州出来有作为的干部,现在看,除了唐秘书长也就是杨主席了。”
苏梅愣愣的看了眼温言奇,“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件事就这样算了?”
苏梅口中的那件事,温言奇当然明白。可她提出的这个疑问,还不同样是自己的疑问?包括孙立,还有马宁波、韩云辉等人,大家还不是都想不明白。别说政协的副主席升主席少见,那件事就算是完了?连核实的过场都不走?
孙立说完后,温言奇也琢磨过,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苏梅再问,自己都没答案的东西,又怎么回答的出来?
温言奇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对苏梅道:“奇怪也罢,不正常也罢,都阻挡不了。当时之所以将事情压下来,汇报给市里,是出于他属于省管干部的缘由。云州管不了,也没法管。至于影不影响到他,怎么说呢?”,温言奇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梅并不出声,只是盯着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发了呆。
半晌,木木的说:“其实,我也不希望杨兆文出个什么事,反而有些时候觉得,都做到这一步了,能从轻处理对他个人来说也是个好事。而且,他作了很长时间的云州书记,若是查起来,很难不牵扯云州的干部或者企业,到时再风风雨雨的,真是不好。就像李辉一样,我们连续两任书记都是一个结果,无论云州的什么人都会觉得不光彩。”
“当时张书记的意思是先放一放,我想也可能出于这样的考虑。可放一放怎么放成这样?这能讲的通?他在云州时的情况不说也罢,现在这样的任职不就是所谓的带病提拔?做一套说一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