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他受重伤被人抬下圆台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少年狼狈仰躺在地上,胸口是一片鲜血浸染的暗色。
斗兽场摇晃的灯火落在他岑寂如黑潭般的眸中,映不出半点暖意。
而她是突然出现的,好似天降神女,不染凡尘,在他灰暗的生命里,凿出了一线天光。
那双黑眸倒映着少女窈窕清丽的身姿,从不在意世人眼光的他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
“你没事儿吧?”
“裴渡,你没事儿吧?”
记忆力的声音与眼前的人重合。
思绪回笼,他眼睫半垂着,神情复杂地凝视面前的少女。
顾姈歪了歪头,疑惑道:“你发什么呆呀?”
“时辰不早了,顾小姐没必要穿戴这么整齐,等会儿休息,不还是要脱衣。”他没有回应顾姈的话,扯开了话题。
说到休息,顾姈面染薄红:“你不回西京城么?”
现下是登基之前,形势最严峻的一段时间,他这么费时间往城外跑,不太好吧……
裴渡挑眉,反问:“你怎知这不是在京城?”
“……”
这还用多想么,顾家在西京城消息灵通,把她放城里,指不定哪天就让顾家的人发现了。
她努了努嘴,朝他绽出一抹笑容:“殿下,我这次是去锦州,您把我关在这里,时间一久,我二叔迟早会发现,通知顾家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再怎么瞒,也关不了我多长时间。
裴渡翘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在说:你看我在乎么?
“……”顾姈泄气般低下头去。
不等她想好怎么赶人离开,裴渡搂上她的细腰,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眼看着他要褪外衣,顾姈惊诧,往后缩了一些,“等等…你打算就这么安置我?”
上一世是明媒正娶,这一世怎么跑偏,玩上先斩后奏了?
她好歹是顾家大小姐,世族贵女,怎能干出无媒苟合之事给家族抹黑。就算对方是裴渡,也坚决不能从!
裴渡看了她许久,恍然:“小姐是在向我讨名分?”
顾姈哑口无言,这是名分的事儿么?!
既然对她有意思,难道不该三媒六聘来娶她么?!就算这门婚事父亲不会同意,也该拿出契而不舍的态度,让顾家人看到他的决心,而非半路抢走她,企图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不对的!
但是这些道理,显然跟他说不通,他要是能懂,就不会费尽心思造这座金笼‘金屋藏娇’了。
不过…既然他主动提及,她倒是有几分好奇。
“……那殿下打算给我什么名分?”顾姈盘腿坐在被褥上,立在床榻边的高大身躯遮住烛光,浓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裴渡的脸背对着烛光,晦暗不明。
不太正经地思索一阵,拖长音调道:“顾小姐现下是在本皇子手上,给不给名分,难道不是看顾小姐的表现么?”
说着,他伸出手,犹如触碰一件易碎又名贵的宝物,先是试探,见她并未闪躲,才慢慢抚上她半边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