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社群并不能让他甩脱孤独,倒不如独自生活,还能少去许多伪饰和疲惫。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他都是一个人。
…
关于职业,他的目标是律师。
法律是公正的,也是冷漠的。
他不需要过度记忆任何人的脸,也不必太在意与任何人的交际。
赚取到工作后的第一桶金,他握着手机,犹豫半晌后拨给赵孝磊。
沈墨听到磊哥的声音,以及话筒另一边孩子的啼哭,和女人焦躁的话语。
去年磊哥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比他和父亲更抢占时间与精力的生活重心——他的妻子和孩子。
想要传递喜悦的情绪被打断,最终变成一通毫无意义的寒暄。
最孤独的事,是否便是连快乐都无人分享?
工作多年,他成为公司的合伙人,又后来创建了自己的律所。
最孤独时,想过跟同事在下班后聚餐,可‘亲则不威’的道理让他放弃。
回家的路上,他将车停在路边,望着灯光温暖的壁橱内,笼子里懒洋洋睡觉的猫,和伏在窗边朝外观望的小狗。
他短暂的动了养一只宠物的心思。
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又要如何照顾好一只脆弱的小动物。
如果它生病了怎么办?
如果它孤独了怎么办?
他尚不能治愈自己,更没办法承载另一条生命的一生。
于是终于启动引擎,继续前进。
又过了几年,他终于第一次接受相亲。
坐在那个五官并不算很清晰的女人对面,他表现的绅士,专注的听着她讲自己的旅游经历,讲她看过的电影、读过的书,以及在各种地方品尝过的各种美食。
明明是能令人幸福的生活内容,他却毫无兴趣。
一场相亲从来只是一段关系的开始,接下来才是正片——
他们都要付出许多努力,去一点点将感情从零构建,主动规划见面,吃什么,干什么……
沈墨没有这样的动力,也从不具备经营一段关系的能力。
从那以后,他也彻底绝了通过这样一场饭局去认识一个伴侣的心思——
他又更认清了自己。
生活并没有在年龄数字增长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丰富,反而愈见枯萎。
他有钱,有一位大画家父亲,长相、学历等样样优异,却仍是城市里不被接纳的人。
孤独如影随形,像渗进老房子缝隙中的沙,永远也清理不掉,终将伴随这所房子一生。
然后有一天,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瓶颈了半生,沈佳儒的画展,终于要开了。
他邀请沈墨来看。
“最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沈墨直面几步前的那堵白墙,面无表情。
那是一场怎样的画展?
以他的童年幸福、以他的父爱、以他的幸福为代价。
值得吗?
沈墨想问问沈佳儒,但他已经不再是会跟父亲闹脾气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