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封儿说,忠言未必逆耳,良药可以甜口。
黑猫白猫能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他和封儿,殊途同归。
封儿聪慧至此,他以前竟会觉得封儿平庸怯弱,无他之风,会堕了伍氏的威名。
现在想想,是他短视了。
换班下值归家的荪歌,一回府便看到了在月下一手执长剑一手握酒壶的伍子胥。
剑舞跃游雷,随风萦且回。
既稳健,又潇洒。
这样的伍子胥,并不像是个年近七旬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者,更像是个纯粹义气的江湖侠客性情中人。
还是当年那个破楚攻入郢都报家仇的英雄。
心情不错!
这是荪歌得出的结论。
“父亲。”
“可愿与为父对饮?”伍子胥豪迈一笑。
长剑入鞘,嗡鸣作响。
“自是愿意。”
荪歌坐在石凳上“今日有喜事?”
自她来到这里,就从未见过伍子胥如此开怀痛快。
仿佛,先王到驾崩,挚友的归隐,夫差的善变,旧友的倒戈,将当年那个嫉恶如仇意气风发永远不会老去的伍子胥一并带走了。
今日的伍子胥,与她曾经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有。”
“伯嚭不请自来,上门问罪了。”
伍子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角眉梢尽是走出迷障荆棘后的释然和洒脱。
他自是坚持自我,可以一条路走到黑。
但,也并不能抹杀其他道路和方法,也能忠心报国。
本心。
重要的是本心。
本心不移,路就不会走偏。
荪歌蹙眉,伯嚭是被她刺激到了,竟然行此昏招?
身为太宰,来相国府上兴师问罪?
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
“父亲,他许是在激您出手,进一步坐实您嚣张跋扈揽权自重。”
伍子胥摆摆手,爽朗一笑“为父没有上当。”
“他在你那里受挫,想出口气。”
“这恰恰说明,你的存在动摇了伯嚭在王上心中的地位,让他心生忌惮。”
“封儿,今日,为父在真正理解接受了你的话。”
“所以,于为父而言,今日是大有收获的一天,当浮一大白。”
荪歌眼眸中划过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