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一离开,詹景华便喊了阿奈进来。
“你去请了吕先生来。”
阿奈应声退下,不多时,吕滨匆匆跟在阿奈身后走来。
不等吕滨行礼,詹景华先指了书案右下首的椅子,“坐下说话吧。”
吕滨拱了拱手,依言坐下,抬目看向詹景华。
候府今天的鸡飞狗跳,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事涉内院,他就算是候爷的心腹幕僚,这事,候爷不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
只是,詹景华却是在吕滨坐下之后,眼眸轻眯,久久不语。
吕滨也不急,接过阿奈奉上的茶,拿起茶盖慢慢的撇着上面的浮茶,心里却是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件件的归拢梳理,省得等下被问却没有个头绪。
“太子日前说,皇上有意让他去崇政殿听政,但这几日却没有再提起。你想个法子,联络下我们这边的人,让他们在朝会的时候提一提。”詹景华说道。
吕滨一怔之后,当即应道:“是,在下这就去安排。”
不想,他才起身,詹景华却摆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不急,本候这还有件事与先生商议。”
“候爷请说。”
詹景华目光轻抬,看向吕滨,“本个想请先生走一趟蓟门关。”
吕滨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将满心的错愕怔愣给掩饰了下去。
从阿奈去请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揣度,候爷找他来,怕是为二小姐之事。可没想到,两件事吩咐下来,没一件和二小姐扯得上关系!等等,吕滨眯了眯眼睛,蓟门关?候爷曾有意与蓟门关总兵萧蔚联姻,莫不是……吕滨还在揣测,詹景华的声音再度响起。
“萧蔚他愿意遵守夫人的遗言,迎娶二小姐为妻。但现在,二小姐容貌被毁,婚事是否继续,本候想听听萧总兵的意思,你替本候走一趟。若是,萧总兵不愿,便也罢了。若是愿意,你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奉上,再带一件信物回来。”
吕滨连忙起身,“是,在下定不负候爷所托。”
詹景华摆了摆手,示意吕滨不必如此,坐下说话便是。
待吕滨落座,詹景华方继续开口,只是,这次说的却又是另一件事。
“覃氏药堂的那个苏姑娘,本候总觉得她的言行举止有异,可是,这异常却又……”詹景华自己都说不出那种微妙的感觉。
一种不死不休生死仇敌的感觉,可是,这话说出来,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必竟,他和覃氏药堂和苏宬之间,所有的恩怨,也不过是詹宝茹觊觎覃鸿雪这件事。明面上詹宝茹害得覃鸿雪身陷囹圄差点失了清白,但事情最终有惊无险圆满结局。至于暗地里的那些事,他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孤女能知道。
是故,他很困惑,不明白苏宬的恨意由何而来。但倘若詹景华知道,苏宬对他所有的敌意,正是来自于他暗地里那些不为人道的阴毒狠辣时,想来就不会这样困惑了!
“候爷是指二小姐毁容的事?”不待詹景华回答,吕滨又问道,“是苏姑娘有意为之?”
詹景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宝茹说是苏姑娘故意的,可是下人们却都做证,是因为宝茹落水慌张时大力挣扎,不小心蹭到湖边的石头上,造成的。”默了一默,“另外,苏姑娘的手腕也伤得厉害。”
吕滨蹙了蹙眉头。
有些话之前不好说,现在既然说到这一块上来,身为心腹有些话便不能不说。
“候爷。”拿定主意,吕滨抬头看向詹景华,“有些话在下不吐不快,说错了,还请候爷海涵。”
詹景华点头,“先生有话但说,不必忌晦。”
吕滨再不犹豫,“候爷之所以要与萧总兵联姻,是想要将蓟门关拿在手里,以便来日借兵好用。但候爷可曾想过,以二小姐今时今日的名声和她顽劣的品性,即便能顺利和萧总兵完婚,又如何能保证不与萧总兵反目成仇?到那时,候爷所谋岂不是一场空?”
“这点先生不必多虑,本候心里早有主意。”詹景华淡淡说道。
吕滨本还欲再劝,看能不能从鹤庆候府的旁枝里找个姑娘出来联姻,但见詹景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得将那些劝说的话咽下不再提。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候爷知不知晓。”
“什么事?”
“成国公苏春派了人去覃氏药堂,要请覃老先生入府替蒋老夫人诊治。”吕滨说道。
詹景华闻言,顿时拧了眉头,怒声道:“这个蠢货,他想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他自己难道也不清楚,蒋老夫人的病因何而来?”
“这件事说起来,却是和那位苏姑娘又脱不开关系。”吕滨轻声说道。
詹景华顿时目光一凛,看向吕滨。
“苏春长女苏宓,怀疑覃氏药堂的那位苏姑娘是成国公苏煜之女。”吕滨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