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离信手指向苏姝,“物证是西厂的无常簿,人证俱在,你问她。”
苏姝完全没听懂,在男人的目光示意下,木偶似的配合点了点头。
“她是谁?”
殷长离轻笑,“本座的贴身侍婢。”
苏姝一听到这,随即明白过来,他根本早就通晓红袖招门口发生的所有对话,车上问她的那些纯粹就是试探。
与此同时,止阙刚刚奉了指令,带着随行侍卫在宅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卢高旻从妾室床上拎了出来,几乎赤。身。裸。体的及冠男子吱哇乱叫,喊了好几句父亲救命,被锁他脖子的锦衣卫及时捂住了嘴。
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俗称千钟粟。
顾名思义,意指这条街上住着许多吃俸禄的大官,因着尚书府门庭前的热闹,一盏盏别家灯逐步亮起,好几扇窗口都有人偷偷探出头来看。
卢绍元素来了解他这个儿子的不省心,只是眼下摆明是惹到了殷长离这个魔头,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叹了口气假笑示好:“厂公,犬子即使有错,还请给本官一个面子,你要带他到北镇府司审问,他身子骨弱受不住啊。”
“你说的对,那本座就在这儿审。”
“啊?”
卢绍元听了微微一愣,很快清醒过来,他堂堂尚书,还要不要脸面了!
作为兵部尚书,他总归是有点脾气,高喝一声,府中马上出来庭院护法大汉二十余人,等熬到天亮,他进宫去找朝中几位老友,一并向圣上诉一诉苦,事情定然就能揭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殷长离冷笑,拍了三下掌。
静谧夜色中,他笑得低低哑哑,掌声却清脆悠扬,有股诡异怵人的和谐。
等到三个呼吸后,十分齐整的马蹄声从官街的两个朝向同时响起,由远及近地往他们这处奔腾而来,远远眺过去,挤挤泱泱的一大片锦衣卫各个腰佩短刀骑在马背,面容肃穆。
到了近前,马鸣更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所有人利落地拉紧辔头,唤马儿停止嘶叫,他们则以同一个姿势翻身下马,自觉列队围绕站到了殷长离的两侧。
苏姝看得头皮发麻,她首次见到这样的排场,也难怪西厂厂公无人议论,京府锦衣卫十五万,全在殷长离手中,且看起来被他管的服服帖帖。
一百余人就有此气势,那么十五万。。。。。。不敢想。
止阙站出来,冷声指挥:“小审。”
“是。”
卢家的人完全被锦衣卫们控制住,管家扶住气得急火攻心的卢绍元。
这场戏的主角卢高旻则是被两名小旗架起双手,刑司领班随身携带器具,在得到掌刑千户的命令后,他挑选了个趁手的细铁钳。
卢高旻哪能受得住这种惊吓,连连哭着求饶,见父亲被桎梏帮不了自己,转而面向殷长离喊冤道:“厂公,我未曾说过皇上的不是,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啊!”
殷长离站起身,慢慢走近他,勾唇道:“那么,把你今日在红袖招门口说的话,复述一遍。”
“是,我说的是——”
卢高旻当即卡壳。
【我当你说谁,不过是个阉人,曾来拜见过我爹,到底缺了男人的物什,尿不干净,厅里满满一股子骚气。】
卢高旻瞳孔微震,他,他当时是发什么癫,他就不该为了面子乱编造!
“厂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胡言乱语!”
“哦?不愿意把话再说一遍?”
“不敢,不敢!厂公,求您饶了我!”
卢高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他要是再说一遍,怕是会惨死在家门口。
殷长离高高在上,睥睨他道:“既然不肯说,唯有吃点苦头。”
卢高旻继续在乞求,他不经意看到了站在一侧的苏姝,认得出是下午的那位绝色女子,虽说眼下看到了她的惊艳全貌,他也不可能再生出任何旖旎心思,反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姑,姑娘,求你劝劝厂公,求你!”
殷长离的眼神跟着扫过来,苏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吱声地别过身子。
求她也无用,她是真的自顾不暇。
卢高旻见逃脱不过,不断地四处哀求,恨不得喊锦衣卫爷爷,毫无往常的气焰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