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谢承阑闭眼埋在他颈窝,使了使力,埋得更深,“梅花也是假。”
梅花是假,喜欢才是真。
燕衡问:“如若真猜错了呢?”
紧贴他胸腹的手掌一紧,谢承阑沉声道:“那便算我一厢情愿、算我自作多情。”
“谢兄莫不是忘了,上次我说过,”燕衡清醒地凝声说道,“你若再开这般玩笑,我可要当真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上次、这次,没有一次是玩笑话。”
燕衡安静了很久,没有说话,亦没有动作。他像是给自己时间冷静,又像是给谢承阑反悔的余地。
半晌半晌,燕衡才平淡开口:“你喜欢我?”
“是。”谢承阑毫不犹豫。
燕衡心声惶惶,哑声难言。他现在很想说什么,他想说——怎么能让你自作多情呢?明明一开始一厢情愿的是我。
哪怕燕衡早觉察出谢承阑对自己所不同的感情,但他没往那方面想。准确地说,他是不敢承认。
他总不能自己有不齿的想法,便以为人人同他一样,心有邪念,所以相处这么长时间来,他选择小心翼翼地维护,从未有过捅破的打算。
毕竟谢承阑这样刚正直爽的人,燕衡不以为他会喜欢男人。但如今所面临的现实,恰好与他所想相反,他一时竟说不出好与坏了。
但只片刻后,燕衡便想好了后话。
这样的情恸深夜,他可以冲动,但他不能让谢承阑跟他一起冲动,于是,他连身都不曾翻,仿若花瓣落入水里,只一瞬波澜,平复后只静静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谢承阑不确定他在问什么。
燕衡道:“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是因为当初我口无遮拦的撩拨和毫无分寸的言交,那我向你道歉,我自私的表露给你造成困扰,带来了如今一发不可收的结果。”
“谢四,你年岁不小了,经历这般多,不该和顽孩一样说话不顾后果,你应该慎重开口、慎重思虑。”燕衡头脑十分清楚地道,“我并不希望,因我的自私而改变你应有的人生,你懂吗?”
同榻溯往坦心言2
谢承阑被他说得头脑有些混乱,不,应该是慌乱,他怕燕衡将他推开,于是手臂又紧了紧,涩声道:“那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样的人生?当初你赌上一切保下我时就改变了我该走的路,如今也无非一个‘命’字,分明是你改了我的命,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向一条虚妄无边的道上?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吗?”
“不管怎样的人生,你都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此劫一过,你有你的人生大道,你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燕衡顿了顿,又语气坚定地重复一遍,“厮混在一起。”
“你怎样的人?”谢承阑同他拉扯,就是不肯放手。
“一个坏到骨头里的人。”
“你的确很坏,”谢承阑道,“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阻拦你我的鸿沟。”
燕衡轻轻吸了口气:“那,一个坏到骨子里的男人。”
说到后两个字时,他不自觉加重语气。
谢承阑寂声许久,开口:“如果你是女人,或者我是女人,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般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