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她想要什么,而是池皇后想听到什么。
或许,尽心尽力侍奉皇后殿下,忠心不二,才是正确的答案。
可这并不是她的真心。
武文秀直视池婙,漆黑的眼眸中透出决绝,“我想要权利。”
池婙笑了,“权利?你若是想做才女,就应该装得淡泊名利。毕竟,一个想要权利的女人,只会为千夫所指。”
武文秀一改先前的柔弱神态,坚定道:“如果一个女人想要好名声就只能穷困潦倒,任人宰割,那我宁愿臭名昭著。只要皇后愿意用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背负骂名。”
她看着池婙,脸上一派坦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跳得有多剧烈,池皇后会欣赏她吗?还是觉得她低劣不堪呢?
可她实在受够了隶奴所的苦日子,她想要钱,想要权利,想要她娘过上好日子,还想要狠狠报复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深吸了口气,等待着皇后做出判决,而她的命运也将因这个判决改变,登上高山或跌入深渊。
池婙神情冷峻,“你很坦诚。”
武文秀呼吸一重,蜷起的手指碰到手心,全是汗水,果然无法被接受吗?她有些难受。
池婙接着道:“我喜欢你的坦诚,能够正视自己欲望的人,更值得我信任。”
她抬手摘下腰间的黄金令牌,往前一递,“我便封你为侍书,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帮我整理奏折文书。”
丹映在旁边悄声提醒她,“主子,宫中没有侍书这个官职。”
池婙斜了她一眼,“今天开始,就有了。”
丹映何等乖觉,立时噤声。
而被赐官的武文秀就像是被惊天大馅饼砸中,直接蒙住了。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上前,还没走,左脚就绊了右脚,险些跌倒。
好容易才踉跄着走到池婙身前,双手接过令牌,举过头顶,跪下谢恩,“谢皇后恩典。”声音都是抖的。
池婙正想让她起身,却瞥见了她包着手帕的手,一问之下,才知道孙仁打她的事。
“嗯?”池婙眸色一暗,居然敢打她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还把人拿笔的手踩了,要真伤了手,谁来给她抄书拟旨批折?
手指按住鼻梁,闭眼沉思了几秒,池婙才勉力按下心中的杀意,这种货色可不值得她动手。
“我看隶奴所的差事,他也不必干了。武侍书,这人我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处置吧。”
“是。”武文秀恭声应下,随即垂眸,掩住眼底涌起的幽深恨意,退出了屋子。
丹映送她出来,拉着她的手,脸上笑盈盈的,打趣道:“武侍书,你如今得了皇后器重,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可不要忘了妹妹我啊。”
武文秀看她笑得柔和,愣了一会,才想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心中一阵发毛。
宫中人尽皆知,丹映这人最是爱财,凡是拿钱开路托她办事的人,她都来者不拒。
不过也多亏她来者不拒,否则她一个罪奴又怎么能搭上皇后跟前的大宫女呢。
如今事办成了,她自然要有所表示,丹映这话,明听是恭维,暗听就是要她记得回报恩德了。
武文秀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知道以后很多事还要丹映帮衬,忙道:“姐姐的举荐之恩,妹妹感激不尽,只恨我眼下身无分文,无法报答姐姐的恩德,来日必以厚礼相谢。”
丹映笑着摇头,“何必来日,眼下就有份厚礼送上门,你若是真有心,就拿它来谢我,不就好了吗?”
“什么?”武文秀不明所以。
丹映脸上笑意更浓,语气嗔怪,“哎呀,你是书呆子吗,这都不明白?主子都发话叫你处置孙仁了,他一个主管太监,这么多年肯定搜刮了不少银钱,咱们要是让他把这些钱都吐出来,可不就是份厚礼了?”
武文秀一双眼睛都瞪大了,这也行?
她是要报复孙仁,但也只是想叫他受点皮肉之苦,不然才做了侍书,她就去抄人家底把钱往自己口袋里捞,也太急功近利了。
武文秀正想开口拒绝,就见一人从宫门那边匆匆走过来,神色慌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未走近,那宫女就大喊起来,“丹映姐姐,隶奴所的孙公公在宫门外跪着,晕死过去了,只怕是要出人命,你快去瞧瞧吧。”
武文秀大吃一惊,孙仁居然会来皇后殿前跪着请罪?心中暗焦道糟糕,他这苦肉计一使,她要是还重罚他,岂不是更惹非议?
若是再叫外人以为皇后识人不明,只怕她刚到手的令牌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