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看向丹映,用目光向她求助。
谁想丹映丝毫不慌,慢条斯理道:“孙仁不敬皇后,迫害侍书大人,主子已撤了他主管太监的职,不必叫他公公。”
宫女恍然点头,“原是这阉人犯了大罪,难怪要在咱们宫门前跪着。”
丹映又道:“既然人热晕过去了,你就去井中取桶冷水来,给他降降温。”
宫女答应着去了,丹映就携了武文秀的手,走到宫门前。
两人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往阳光下一看,只见孙仁晕倒在地上,面色潮红,身体小幅度的痉挛着,任那小太监怎么叫喊,都没能醒过来。
很快,宫女就抬了桶冰凉的井水来,照着孙仁脑袋泼上去,哗啦一声,孙仁浑身一颤,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武文秀,当即膝行上前,哭着向她道歉,言辞之恳切,任谁听了,都要动容。
可丹映却不为所动,冷眼看他,“孙仁,有人检举你残害太监宫女,还巧立炭敬、冰敬等名目勒索钱财,实在是罪孽深重,今日秉承皇后懿旨,将你交由武侍书处置。”
她看向武文秀,”还请侍书示下。”
武文秀有些意外,原来丹映对孙仁的罪行调查得清清楚楚,难怪她敢说要查抄这人的家私。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有顾虑了。
看着孙仁痛哭流涕的样子,武文秀只觉得可笑,思索片刻后,她沉声开口,“孙仁,你罪大恶极,本该判处死罪,只是我顾念皇后仁慈,免你一死。”
孙仁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女人就是心软,他一服软认错就轻易原谅他了,真是妇人之仁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迟早有报仇的那一天,武文秀,你且等着吧!
武文秀接着道:“罚,廷杖二十,贪污得来的财产,全部查没。”
丹映微微一笑,抬起手,“都听到了吗?将孙仁拖下去行刑,不要污了咱们宫前的地。清查财物的事,就让玉照带人去办吧。”
一旁的宫女看了眼她手上动作,恭声应是,拍了拍手,就有四个太监上前,架起孙仁和他干儿子的胳膊,迅速拖走。
孙仁呜呜大哭起来,蹬着腿嚎叫道:“武姑娘,武大人……奴才知错了……你饶了我吧!”
武文秀看着他,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心中感觉到一丝隐秘的欢愉,这就是行使权利的感觉吗?他人生死全在她一念之间,真好啊。
等了一会,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无力,最终归于寂静。
太监过来回话,“还请侍书大人恕罪,奴才们手重,二十廷杖还没打完,孙仁就没气了。”
武文秀一惊,还未开口,就被丹映按住了,只听她幽幽叹了一声,“哎,这也不怪你们,只怪他命轻,扛不住,将人厚葬了吧。”
烈日依然悬在碧蓝色的天空上,火烧大地,可武文秀却只觉一抹凉气,从脚底蹿了上来。
没有人吩咐,这些太监怎么敢把孙仁打死呢?一定是丹映用她察觉不到的方式,给他们下了死杖的命令。
想到这,武文秀脸上的笑容淡了。
不过丹映此举对她并无坏处,她也不想计较。
至少现在,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是谁下令打死孙仁,都没有区别。
既然处置完了孙仁,武文秀便告辞离开了。
她沿着墙根快步往隶奴所走回去,一开始,步态还很端正,等到周围看不见行走的宫人,嘴角便压不住了,大笑着,向前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