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也是和封氏见过的,但对方毕竟是女眷,他碍于礼数根本不曾直视,只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已见苍老,却依稀间仍能听出年轻时的温柔婉转。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忽然动念,要通过封夫人的相貌,去推测她女儿生的如何。
连夫人仔细回想了片刻,说:“虽因风霜苦楚侵袭,脸生皱纹,鬓已星星。但其五官明媚婉转,眼角眉梢风情可见,想来年轻时也是个极标致的美人。”
徐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连夫人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嗔道:“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两个人,收留还是不收留,你倒是给句准话呀,我也好去探探封夫人的口风。”
这种事情得两相情愿,他们家虽是好心,但甄家母女曾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心性必然如惊弓之鸟,还真不一定愿意领他们的情。
若人家当真心有顾虑,非要回家去,连夫人也不会强求。
行善这回事,也要讲究适可而止。
“你急什么,就不许我仔细思量思量?”徐甘笑着给她续了茶,连夫人立刻就被哄好了,端着茶杯拿眼睨他,用眼神催促他快说。
徐甘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夫人不是一直遗憾没个女儿吗?我心中也未尝不做此憾。这封夫人生得不差,想来她女儿即便略有逊色,也不失为美人坯子。
等真见了那甄大姑娘,夫人仔细看看,若性子还算妥帖,咱们便和封夫人商议一番,收她做个养女,当咱们自家的小姐养着,日后自然少不了给她寻一份好姻缘。”
他说得也不算隐晦,连夫人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面色微变,脱口道:“你是要拿她去巴结权贵?”
她本是好心,不料丈夫却有这个想头,当即怫然不悦道:“这孩子自幼便命途坎坷,受了那么些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要有平顺日子过了,你又何苦来哉?”
“哎呀,夫人误会了!”徐甘解释道,“咱们家本是清流,又是头一代发迹的,应该在清流里巩固势力,着急巴结什么权贵呢?
甄大姑娘若是做了咱们的养女,日后婚姻自然也在清流里找。虽然读书人家也不一定个个都干净,但总是更要脸面一些,不比她将来嫁个贩夫走卒强?”
这话也有道理,封夫人缓和了神色,沉吟良久,还点了点头,说:“我先去探探封夫人的口风,若她愿意留在这里,以后再做打算。若人家执意要走,我也不会强拦的。”
说着看向丈夫,生怕他不愿意。
徐甘却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太太思虑得很是。咱们要收她做养女,算是结好之意,若是强留他们在这里,就是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他们家收养女是为了日后与人结盟的,若是当事人心存怨恨,从中作梗,岂非适得其反?
连夫人仔细看了他片刻,见他神情认真,半点不似作假,才道:“如此甚好。”
先有了那前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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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怯弱?”徐甘皱起了眉头,“这要是嫁了出去,如何能掌家理事?”
连夫人却不以为意,笑道:“不叫她做长媳不就行?到时候上头有婆婆有嫂嫂,她只需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即可。”
徐甘闻言,默默不语。
他又不是专门做慈善的,既然正式收养一个女儿,自然是想着好生培养了,来日出嫁之后,便是不能做宗妇,也得做个管家理事的长媳。
唯有在婆家掌握了足够的话语权,才能多帮娘家说话,把联姻的利益最大化。
两人夫妻多年,连夫人如何不了解他?
只是从前两人没有女儿,徐甘也从未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如今他这一沉默,连夫人立刻就察觉了。
她不禁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从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说什么若是咱们有了女儿,你断然舍不得她在婆家煎熬心血,全都是哄我玩呢。”
“哎呀,太太!”徐甘无奈道,“若是咱们有了亲生的,自然是再怎么疼爱都不够的。可甄大姑娘偏偏不是咱们亲生,若是对咱们家半点益处都没有,咱们又何必费钱又费力地养着她?”
夫妻二人正在僵持不下,忽然有人道:“什么费钱费力?养谁呀?不会是爹想养个小星吧?”
两人吓了一跳,徐甘的脸色下意识沉了下来,正要呵斥,却见小儿子徐茂行从门口跳了进来,睁着一双初显狭长的凤眼,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徐甘气势一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不敢胡说,爹爹息怒。”徐茂行笑嘻嘻地拱了拱手,便跑到母亲身边,直接蹭到了她怀里,当着他亲爹的面说,“娘,爹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咱别搭理他,儿子哄您开心。”
连夫人本来心中有气,但见了幼子,便先添了三分喜色。又见儿子耍娇卖乖地哄自己,心头那口气已然散了大半。
“好,咱们不搭理他。”说话间,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丈夫一眼,意思是:这事儿没完!
徐茂行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说甄家姐姐的事?”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就知道,小儿子已经在门外偷听多时了。
徐甘把脸一板,怒道:“是谁教你的规矩,在门外窃听父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