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傅礼,林雪竹累得直用折扇扇风。蓉芝见了立刻接过来给他扇风,又招呼小厮倒茶上点心。
“不必了,我有些晕,不如出去透口气。”她出门走向珍珠苑。
这是她母亲生前的住所。母亲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女,而人面若桃花,身段弱柳扶风,性格温婉贤淑,是林衡的第一位小妾。
那时林衡初入官场,权薄言轻,若是因婚嫁之事而被人抓了把柄,林家祖上多年的经营就要毁于他手,这是万万不能的。
而林母淡泊名利,只求一心一意,林父虽纳她为妾,可也从从未有过正妻。两人恩爱几年之后,有了林羽和林雪竹,林母却因病而亡故,而林父悲痛欲自刎。
又见小林雪竹清澈的双眸,狠狠的抱紧女儿“女儿,阿爹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彼时林家也只算普通家庭,林氏祖上皆是清流,家产不多,因林母的病也花的差不多了,要继续治病,林衡只得四处借钱求人。
而林氏从来都是“直谏”的代名词,却不是“权贵”的代名词,朝中百官多为林氏所谏言而损,即使他一步步爬,却还有人朝其扔石子,少有人相助。
而独子林羽也被派至边塞,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妻因无药而亡。
自此,林衡续弦工部侍郎独女,也就是林雪竹的嫡母,而这嫡母从小走失,清白否未可知。而工部侍郎权势颇大,众官是想娶却不敢娶,林衡却直接上门提亲。
后林雪竹便与嫡母生活,嫡母待她极好。可嫡母是个阴狠的性子,后来林衡又纳了好几房闺秀。
林衡人长得丰神俊朗,不少女子都想嫁予,可他却只愿娶有权有势的,直到一步步爬到户部侍郎。
家中妾室却被嫡母害得差不多了。林雪竹从小看她一副阴毒骄横之相,心中敬佩,却难与其为榜样。
最后嫡母被行刺而死,两位母亲离去的痛则贯穿了她的几辈子,他只能记得母亲恬静的脸庞和一些片段。
“竹儿,竹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娘啊想与一人相守一辈子,从生到死。”
“竹儿,竹儿,其实娘爱竹,爱雪,爱山间的一切,可你爹他比这些更好。娘啊,只能……你千万要……”
林雪竹惊醒,身上里衣已被汗浸透。她躺在珍珠苑的卧榻上,席间有浅浅的茉莉香,她的胸口起伏,眼睛盯着窗帘上一个香囊,突然流下眼泪。
她不想弄脏母亲的房间,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的流。
阿娘,嫡母两位母亲刺痛了她,于是她无比渴望爱。
对傅礼,傅珩的爱似乎也比对方多的多。也许母亲曾经的话并不正确,她抬眼母亲房中全是花鸟山水图,九州的所有美景几乎都囊括其中。
林雪竹想母亲定是很爱这山水,却为了父亲囚于这京城。
她想到自己第四次人生,权利、地位、爱人厮守,肝肠寸断,她已尝遍了,自己到底要什么呢?
旷野,面前是一条蛇,林雪竹毫无惧意,那条蛇吐着性子朝她而来,缠上她的腰,远处还有一只虎正盯着此处,眼神凌厉。
再上,再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蛇竟然吻了她,她还呆愣着。蛇带她路过一个洞穴,里面有着数不清的蛇蛋。
很快,蛇带着她飞快移动,毒沼中紫雾弥漫,里面横尸遍野,全是狼的尸体,而一头白毛狼正站在了那尸群之中,全身是血,死死盯着她。一狼一蛇是似在对峙。
突然一条小蛇将她推下毒沼,白毛狼稳稳接住。正当她惊魂未定,白毛狼却驮着她走向深处:“要去哪儿?”白毛狼不理她,将她丢进一个破屋子便离开,而又一声吼叫,一只猎豹进入,身上两个血洞,看上去像是狼的痕迹。他带着她走出毒沼,自己却倒地不起。林雪竹心一慌,就醒了。
“这是什么,好奇怪。”这个怪异的梦刺痛林雪竹的太阳穴,而天已蒙蒙亮,她毫无睡意了。他在珍珠苑住了几日,今日便是诗会,她招呼蓉芝:“蓉芝,蓉芝!”“小姐起了?奴婢伺候您更衣,今日便是诗会,小姐可准备了?”
“不必,本就是个草包,何必装宝玉?”
蓉芝反驳:“才不是,小姐才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珠宝,是整个林家的掌上珠。”林雪竹笑笑,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