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呵斥:“荒唐!”
“阿擒,你荒唐啊,何至于这般,一步错,步步错!”
韩擒问:“爱上先生,何错之有。”
韩肃道:“爹不管你与谁在一起,唯独他,绝对不行。且你与他在一后,变得为父都不认识了。”
“过去你勤于政务,纵使得闲,也绝不松懈,可自昨日爹回来,你未曾消停,说什么都要去寻那人,更是夜不归宿。听管事说,你每日还要到府上陪那人,阿擒,爹过去教导你的,都忘了?!”
韩擒低下双目:“孩儿没忘,亦不敢懈怠。”
“但这与跟先生在一起,并不相违。”
韩父并无怒色,相反,他认真打量做事惯来严谨妥善的小儿子,缓缓开口。
“阿擒,你还不明白吗?那人是皇上看中的人,沾上他,韩家如何自处?”
“现如今,你得皇上重用,为韩家过去遭受的冤屈平了反。可假以时日,如若发生难以掌控的事,又该怎么应对?君王之心,深不可测,韩家可谓一门忠诚,不沾朝上任何浊水,但下场何其惨烈,这是咱们过去亲身的遭遇,你可忍心?”
“那人是皇上想要的人,皇上要过的人,作为臣子,断然不可有妄想之心啊,此为大逆不道,天之不容,阿擒。”
韩擒:“……可皇上已经允许孩儿和他在一起。”
韩肃道:“是么,当着允了?你莫非忘了皇上特意将你支去乌里郡一事。”
韩擒目光晃动。
韩肃又道:“你与他皆为男子,尚无一纸婚书为契,在一起,不过是口头相许,哪能作数。自古以来,臣子如有妄想之心,没有谁落得个好下场,皇上今日不计较,难保明日、将来会怎么处置你们,包括韩家。”
死寂中,韩擒想起石崇汇报的消息。
唐青在城门被人先自己一步接走,而今日,那东溟进贡、价值连城的千年流光珠,就这么赐到了唐青手上。
父亲的话仍在耳旁,叫他恍惚,心境沉重。
“如果你孤身一人,爹管不着你,可而今你大哥痴傻无救,韩家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为了私情,你忍心使得韩家受牵累,再度至于危险之地?”
韩肃语重心长:“为人臣,便终身为臣,这是一辈子都无法僭越的身份和礼教,阿擒,你且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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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一觉长久,仿佛做了个遥远的梦。思绪回归,欲再细想,脑海空白茫茫,什么想不起来。
他睁开眼睫,寝屋内落了纱帘,光影昏暗。在这片晦暗中,一道身影仿佛沉默的雕像,守在床榻一侧,良久寂静。
“韩擒……”他哑声开口,“怎么也不出声?”
唐青被对方扶起,靠在熟悉的怀中,觉察紧挨自己的身躯僵硬,不由惊讶。
“发生何事?”
他抹到韩擒面庞,于此片沉默中,无端感到一丝难言的酸楚。
“韩擒,你说话。”
韩擒喉头一动,双臂收在纤细柔软的腰肢两侧。
“……先生,我方才只是在想你。”
唐青浅浅一笑。
“那干嘛不吭声?而且我就在你面前。”
环在腰侧的臂力加重,有些疼,但唐青并未阻止。
唐青问:“几时了?”
韩擒:“刚过申时。”
时间还没有很晚,便不急着起身。
唐青放任自己懒散地倚在对方怀里,摸着腹前的手掌,忽然微微偏过脸,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了亲韩擒的嘴角。
少有闲时能如此刻这般耳鬓厮磨,韩擒心里本就藏了事,教心上人这般对待,隐忍的心绪瞬间喷发,直想把怀里的人顷刻占有。
“先生……”他语气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