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你什么了?”陈韶看向他,目露嘲讽。
周松以余光扫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有意扬高声音道:“大人斩刑要挟,不是逼供是什么?”
“按照大棠律令,殴打或意图杀害祖父母、父亲,丈夫的祖父母或者父母,杀害伯叔父母、姑姑、兄长和姐姐、外祖父母和丈夫,都属十恶不赦之恶逆,”陈韶眼中的讥讽更甚,“我不过如实告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要挟?”
不等他辩驳,陈韶又再次开口,“或者是钱大爷的死另有原因,让你害怕承担后果,所以才将我如实地告知,当成了是要挟?”
周松脸色又青又红,却答不上话来。
陈韶嗤笑一声,重新看向钱大爷的两个儿子,“我再问你们一遍,有无异议?”
钱大爷的两个儿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恐吓’,双腿一软,人便跪在了地上。周松见状,迅速站到两人跟前,揖手道:“大人,昨日钱大哥、钱二哥在外做工,姑丈身边仅小人一人,姑丈出事之后,钱大哥和钱二哥才匆匆赶回的家中。大人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小人就是。”
陈韶意味不明地说了声‘是吗’后,拿过先前在惠民药铺的审问记录,看着钱大爷是由两儿子带到惠民药铺看病的记载,冷喝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各打五大板!”
“大人恕罪,”周松急声说道,“小人先前撒谎,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姑丈因误喝毒药而身亡,死前仅我一人伺候左右,若传出去,难免会让人非议钱大哥与钱二哥不孝。小人是为着他们的名声着想,才在来惠民药铺的途中交代他们,姑丈是由他们护送来的惠民药铺看病。大人若是要罚,那罚小人吧。”
“你的意思是,昨日是由你护送钱大爷来惠民药铺看的病?”陈韶意味深长地问道。
周松飞快答道:“是。”
“好。”陈韶拿过钱大爷的就诊记录,嘲弄地看着他,“昨日到惠民药铺看病的百姓不少,钱大人过来之后,应该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看上大夫吧?”
周松硬着头皮答道:“是。”
陈韶好整以暇道:“那你告诉我,钱大爷是何时看上的大夫?”
周松面色一僵,但很快就答道:“小人的心思全扑在姑丈身上,并未注意到时辰。”
陈韶不以为然地点一点头,“没有注意到时辰……可以,那就说一说,你是在哪里排的队吧?”
周松快速答道:“在惠民药铺外左起第三个草棚。”
为证实他所言不虚,周松将她宣传青玉佩是朱、顾等人意图控制洪源郡百姓造反的那一套说辞,也大致讲了一遍。
陈韶却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往下问道:“你在左起第三个草棚等候的时候,草棚内是否有其他人?”
周松答道:“有。”
陈韶问:“可有跟人说过话?”
周松心头忽然一松,他已经猜到她问这些话的目的了。快速抬头看她一眼后,很是干脆地答道:“小人所有心思都扑在姑丈身上,或许跟人说过话,但跟谁说的话,小人已经记不清楚了。”
陈韶看向他。
周松挺直腰背,心中虽不断打鼓,面上却不卑不亢。
陈韶见状,不由笑了,笑过,突然一转话锋道:“你刚才说,昨日是由你陪着钱大爷来惠民药铺看的病?”
怎么又绕回来了?周松再次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后,才答道:“是。”
陈韶又问:“你刚才说,他们两个是在钱大爷死后,才匆匆赶回的家中?”
周松点头:“是。”
陈韶正要接着往下问,前去查探他虚实的羽林卫大步走进大堂,走到她的身边,矮身凑近后,低言了几句。陈韶听完,不由多看了两眼周松,才接着往下问道:“先前在惠民药铺前,你说钱大爷是在送来惠民药铺的途中咽的气,既然钱大爷死前仅有你在身边,那在钱大爷咽气后,是由你独自将他的尸身推来的郡城,还是你将尸身推回家中,等他们兄弟回家后,再一起推来的郡城?”
周松忌惮地看一眼退下去的羽林卫,又斟酌片刻,才保守答道:“小人将尸身推回家中,等他们回来后,再一起推来的郡城。”
“我再确定一遍,”陈韶扫一眼钱大爷的两个儿子,又看回周松,“昨日是由你护送钱大爷到惠民药铺看的病,也是由你伺候钱大爷喝的药,在钱大爷出事之后,他们两兄弟才赶回的家中?”
周松点头:“是。”
陈韶看向两兄弟身后的两个妇人,“你在照顾钱大爷时,她们两个在哪里,或者在做什么?”
周松回头看一眼两兄弟身后的妇人,“表嫂她们有孩子要照顾,还有地里的活要干,抽不开身。”
两个妇人低着头,没有吱声。
陈韶也不追问她们是真是假,而是将早前的审问记录拿到跟前,继续问道:“我看他们的孩子当中,年满十三岁的有两个,他们两个没有帮着你照顾钱大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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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松毫不犹豫地答道:“他们两个除了负责照顾弟弟妹妹外,还在地里帮着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