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告退,回到临时的司空署。
钟繇、高柔都在堂上等着,看到周忠进来,他们便相视而笑。
不用说,肯定是如愿以偿,否则周忠的笑容不会这么灿烂,脚步不会这么轻快如风。
两人同时起身,向周忠拱手施礼。
“祝贺周公。”
周忠哈哈一笑,甩甩袖子。“坐,坐,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钟繇很惊讶。“还有好消息?”
“天子要我增设长史,还要安排他们去律学堂进修,你们二位以后要辛苦了。”周忠眉开眼笑。钟繇、高柔都是熟人,他也不用掩饰心中的喜悦。“到时候,我如果有空,也会去说几句,不过主要责任还是你们的。尤其是这新法,会是讨论的重点。”
周忠说着,将手里的文稿抖得哗哗作响,正如他此刻雀跃的心情。
钟繇也是喜出望外。“天子要将这新法作为增设长史的教材?”
周忠入席,长出一口气,才将与天子见面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对钟繇说道:“元长,伱入了律学堂,这长史之位怕是吸引不了你,我也不勉强了。可是这推荐人选,你可不能置身事外。新政设立之初,总有不周到的地方,须有精明能干之人打好基础,后来人才有章可循。天子顾念老臣,对我寄予厚望,可是我老了,精力不济,只能让你们辛苦一些。”
钟繇笑了,连连拱手。“周公言重了。你可一点也不老,再干十年不成问题。”
周忠哈哈大笑,连连摇手,谦虚了几句。
知足不辱。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知足了,不想赖在朝堂上,堵别人的路,让人嫌恶。
如果可能,他也想学杨彪、贾诩,做个安逸的三公。
所以,挑选合格的长史至关重要,至少不能比张松、祢衡等人弱,被司徒府比下去。
周忠吩咐置酒,要小酌两杯。
——
数日后,一则消息出现在邸报上不起眼的角落。
故交阯太守士燮擅自封拜,兄弟并列州郡,不受诏命,抗拒王师,其罪当诛。天子悯其年老,家族覆灭,特减死一等,流放日南。
这则消息波澜不惊,不注意看,很容易漏过去。
相比之下,另一则消息则占据了头版。
天子依仁重法,司空府将优选官吏,研习法律,拟定新法,以体现圣意。兹使各州郡举荐明法之人,赴行在,参与考核,并为新法提供建议。
消息之后,节选了新法的总纲和部分条文。
有心人一看这些节选内容,立刻想到了不久前的文章《以仁立法论》。
如果说那篇文章只是论理,新法就是在落实理论,将之变成一条条切实可行的条文,变成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这可比士燮的下场引人关注。
而朝廷立法之前,先公布条文,征询民众的意见,更是闻所未闻的举措。
于是乎,不管是否有意应选司空府,凡是对朝政还算关心的人都开始关注新法,哪怕这些条文还只是一小部分,最多算是管中窥豹。
这股热潮首先在行在兴起,官员们不管是不是与司法有关,茶余饭后,都会聊上几句新法。有的关注新法内容,有的则关注立法本身,有的则纯粹是八卦,猜想谁会进入司空府长史的候选名单。
其中难免奇谈怪论,甚至是阴阳怪气的说法。
刘协很快就收到了报告,有大臣为此表示担心,觉得不能太过放纵,低级官吏评价朝政很可能会演变成清议,再现当年处士横议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