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何尝不知道红衣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她更清楚,在这些人的心里,区区一个平民之家的死活根本就无关紧要。王家是被逼的家破人亡也罢,还是为了保住性命和好前程被逼迫的卖女求荣也好,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说什么正义道理,还不如直接将奶娘对裴云之所做的事情说出来。
可若是说出这些,就表示她要把裴云之生活不能自理、屎尿屁糊满床的窘境说出来。
她亲眼见过就罢了,不想再将他的自尊撕下来递到他的手下面前让他们观摩、践踏。
裴云之死寂的眸定格在小王妃的身上,眸中漾着淡淡的无奈。
小王妃如此聪慧,不可能看不出对红衣必杀一击的招式。
可是她没有用。
她宁愿讲这些看起来十分空泛的大道理,也不愿意将他的不堪暴露在人前。
她在用最强势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的尊严。
若非他自小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总是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角度,怕是根本猜不出她的用意。
小王妃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红衣被噎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青时若有所思地看了阮锦宁一眼。
这新王妃,端的是伶牙俐齿。
只是可惜了,他不是红衣,不会那么轻易被她糊弄。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奶娘一家所做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是天怒人怨,但这并不能成为王爷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奶娘动手的理由。
……奶娘一家混账也不是一两日了。
过去王爷能容忍,为何如今容忍不了呢?
他不在意奶娘一家的生死和结局,他在意的是,王爷是否是因为王妃的耳旁风而对奶娘一家动手的。
毕竟……他们这些人,也并非是完全干净的。
谁知道哪一日就会被王爷寻个错处处置了?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显然不适合再往下说了。
眼看着红衣还打算继续,陆青时缓缓道:“红衣,先退下吧,我要为王爷把脉了。”
红衣尚未出口的话就那么僵在了口中。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陆青时一眼,但这人如玉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端倪,她虽然气愤难平,但不得不退了出去。
临走前,她愤愤地瞪了阮锦宁一眼:“王妃莫要得意。”
这女人喜欢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打发人是吧?
自诩天降正义是吧?
她最好是别犯错!
否则的话,今日她所说的那些恶心人的大道理,都会变成回旋镖戳到她自己的身上!
红衣走后,阮锦宁也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说道:“王爷,青时先生,解药已经制作成功了。”
裴云之死寂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亮茫。
如同在深不见底的滔天巨浪中浮浮沉沉了许久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陆青时也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