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卿生在窗户前站了很久,城市里早已看不见炊烟的升腾,只有夕阳在提醒一天即将过去了,高架桥上的车流变得不那么顺畅,天空泛红,眼泪终于还是忍住的,卿生似乎从来不擅长哭泣,她刚才突然想起外公和外婆离世时。
高一的秋天和冬天。
她送走两个老人,她没有哭,是她觉得她要是哭了妈妈会受不了的。
人当去世时,最牵挂的还是继续活着的人,做足了准备仍嫌不够,就像外婆临终时刻,反复叨念的还是“卿生,你妈妈该怎么办”。
卿生还回忆着一些事。
大一,入校,乔娜笑着伸过来的手;在申江渡过的第一个春节乔娜约她去家里吃饭,搂着她的肩说“放心吧,我爸我妈都是温和的人”;她们一同逛街,买同款的护肤品,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要挑同一种香味的;买过闺蜜装,互相记得彼此的生日,一同去图书馆,一桶方便面分着吃过。
卿生从来慢热,有很多人等不到她热情的回应就和她变得生疏了,大学四年,也只有乔娜耐心十足。
乔娜很爱笑,又很爱哭。
有些冷笑话卿生还没品出笑点,乔娜就笑得东倒西歪了,两个人挤在被窝里拿着平板刷剧,卿生刚想说女主的演技有点做造,转头就发现乔娜的眼睛已经红了。
乔娜从不看悬疑推理一类的小说,卿生记得她说过:“你怎么总爱看这些残忍的书啊?”
乔娜觉得无论因为什么杀人,杀戮都是极其残忍的行为。
她不敢看血腥的场景,抗拒暴力。
许多年点点滴滴,逐渐加深的了解和认识,卿生觉得这并不是一场悉心坚持的表演,也没有哪一个演员能够漫无目的的卖力演出。
卿生终于离开窗前,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找出孟子曰的电话,手指触碰拨通的图标时还是犹豫的,脑子里又出现一些场境。
突然的胃疼,不安的神色,大改的性格,一切都已经连贯起来,卿生拨通了电话。
“子曰,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助,但具体原因和内情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娜娜现在很危险,我希望你相信我所作的一切,对娜娜是真正有益的。”
卿生不知道孟子曰还会不会信任她。
电话那头的孟子曰也的确沉默了很久,才说话:“卿生,娜娜这段时间挺煎熬的,她失恋了,工作也不顺利,她经常酗酒,我约她出来散心她还总是拒绝,她知道前段时间你和莫勿出去旅行的事,她很难过……
我知道其实责任不在你身上,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娜娜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你说娜娜很危险……”
“她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卿生只好问。
“哥哥?没有啊,我从来没听她提过。”
“子曰,你也跟我一样,我们都了解娜娜,她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爱慕虚荣甚至满口谎话的人是不是?”
卿生并不需要孟子曰回答,她深深吸一口气:“但娜娜这一段时间,真的像变了一个人,我总在想她的压力和不安全感,真的只是因为一场恋爱引发的吗?我怀疑她是受到了要胁,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沉重的压力,而且这件事靠她的能力是无法解决的,否则她不至于性情大变。”
“卿生,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应该能打听到娜娜之前被寄养在哪家福利院吧?”
“这不用打听,我听我妈说过,娜娜之前是被寄养在北轮的福利院,她的母亲是少数民族,所以她的长相才会和我们略有区别,有些像混血儿。”
北轮市!!!
真的就是北轮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