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所料的是,她竟不哭不闹,很稳得住。
她是一点也不在意曾经对他的背叛,不将他这个人放在眼里,还是心中认定了自己不敢动她,有恃无恐?
呵。
怎么可能呢。
是她亲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会让她明白,背叛了他会是怎样的后果。
周平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上的谢岐,心中有些诧异。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笑着的,但那张俊美如神的面孔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自打老侯爷去世后,这些年来侯爷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男人高峻深邃的脸上,透出一股诡谲又精心的质感,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眼前如此美好景致,可惜无一人敢欣赏。将士们大快朵颐,仔细一看放肆中均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彼此之间虽然杯盘狼藉言语调笑,实则暗地里都在注意着台上之人的动静,不敢往那人身上刺探一眼。
谢家出美人,无论男女皆姿容昳丽。
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天家分外垂青,谢家出了许多皇妃。
谢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又有丹书铁券加持,子孙后代们前赴后继,立下赫赫战功,短短百年之间,谢家在长安城都是当之无愧的士族之首。
到了谢岐这一辈,他的两位姐姐也相继入宫成了娘娘。
谢岐的二姐谢泠芝,貌美非常,才情冠绝长安,未出阁时便引得无数贵胄才子竞相折腰,溢美之诗篇一度使洛城纸贵,一入宫便得到了天子独宠,加封贵妃,宠冠六宫。
谢岐与谢泠芝感情甚笃,容貌上也生的最像。
周平想到老侯爷刚去世那会,前有陇西虎视眈眈,后有谢家广厦将倾,风雨飘摇之际,刚及弱冠的谢岐被迫披甲上阵,扛起了谢家军的大旗。
那时所有人看到他这张有些稚嫩的昳丽面孔,都没有把这个黄口小儿放在眼里。
西凉起兵来犯之时,西凉少主早就听闻谢岐与名动长安的谢泠芝互为姐弟,他神往谢泠芝已久,为了灭谢家军的士气,放出玉面郎君怎可点兵的戏言,还扬言等这场仗打赢之后,要亲自把谢家小儿虏入帐中,日日供他驱玩淫|乐。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西凉军遭到了惨败,不仅被谢岐率八百精兵直捣大营,还被砍下了人头,如今那位大言不惭的西凉少主,手足妻女皆被斩首,自己的人头还被谢岐吩咐做成了尿壶,轮换在每一个军中营帐之中,日日供人溺尿观赏。
一想到那白森森的头骨尿壶,周平咽了咽口水,又是恶心又是不寒而栗。
眼前的谢岐突然起了身。
周平吓了一跳。吵闹的宴席也在一瞬间鸦雀无声了下去。
热闹的气氛急转直下,众人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目视着高台之上的年轻男人,眼中流露出不安和谦恭,刚才还喧哗的大殿刹那间变得针落可闻。
谢岐站定,举起手中倒满的酒盏,缓缓饮了一杯,随后将酒盏随意递给旁边的周平,摆了摆手后径自离去。
周平望着谢岐一语不发离去的高大背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几息之后才迅速回神,手里还拿着谢岐留下的酒盏,对台下众人扬起笑脸,“将军乏累,先行去休息,诸位近日都辛苦了,各位将士尽可尽兴,不醉不归。”
有了这句话,将士们彻底放下了心,纷纷卸去一身紧张之色,继续推杯换盏、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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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昭独自跪在空荡荡的屋里。
男人们粗俗放肆的调笑之声,透过重重宫闱甬道,一阵阵传到了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