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天地万物突然间消失在眼前,陆轻山眼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靠着崔元卿的小风筝,透过这孩子,陆轻山忽然明白,无论如何,程颂安心里自始至终,从来都是有崔元卿的。
他有些失神,良久才问道:“你娘在哪儿?”
小风筝想了想,指着明战道:“明叔叔说她跟爹爹有事,要晚些回来。”
“爹爹?”陆轻山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崔元卿不就在这儿坐着么?
他忍不住去看崔元卿的神色,后者脸上阴沉一片,但对小风筝依然耐心温和:“咱们说好的,我今后才是你的爹爹。”
陆轻山突然畅快地笑了下,崔元卿跟幼时变化太多,他自已更是不记得从前模样,以至亲生女儿出现在眼前,他也认不出。
王绿筠冷冷开口:“笑什么?你都成婚五年了,连个孩子也没有,好骄傲么?”
陆轻山的笑凝在嘴角,瞥了一眼王绿筠,似乎有些印象,却又不知道是谁。
王绿筠一看他的神色便猜出他甚至都不认识自已,直气得脸色发青。
明战忙让秦刚代替自已款待王叔勉,对陆轻山道:“陆将军,你我之间的私事,还是去帐中详谈,莫打搅了王少保的接风宴。”
陆轻山也不欲在这里细说家事,微一沉吟,默认同他去大帐。
明战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又对王绿筠点头一笑,示意她不要同陆轻山计较。
二人进了明战的大帐,陆轻山也不客气,大剌剌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烦躁地把桌上的水果推到了一边,问道:“段珠玉来做什么?”
明战抱臂站在案前,听他质问,却没有生气,程颂安当初给他出主意的时候,他还不信,没想到果真如她所言。
从蓟州镇到甘肃镇,并不近,陆轻山却来的这么快。他心里有玉儿,却不自知。
明战饶有兴味地在帐内转了一圈,直走得陆轻山越发没有耐心,问道:“明休戎,你尽早把段珠玉送回去,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问道:“你从何得知玉儿来了?为何就这么笃定她来了我这里?”
陆轻山一噎,反问道:“她没在这里?那……”
他与段珠玉成婚后,是有自已的宅子的,以他对段珠玉的了解,这段婚事不如意,她定会动辄离家出走,迟早惹祸,因此留了心腹在家中,有什么状况便会立即飞书给他。
她来西北,除了找她舅舅,还能去哪儿?
明战对上他的眼睛:“玉儿没有来找我。”
陆轻山手中的剑紧了紧,心头有些烦躁:“这里处处有戎狄和柔然的探子,若被他们捉到,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们明家人不受胁迫,”明战断然道,“玉儿是我大姐的孩子,她虽莽撞,也知道如若被俘,该自已了断,以免使明家军为难。”
“况且,陆将军知道我这里的难处,怎么能为我的家事连累将士?”
陆轻山按在剑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明战说的句句在理,若他家中那几个兄弟闯出祸来,要让他带着将士拿命去救,他也会断然放弃,在战场上,每个兄弟都跟至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