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两人正在对峙,波本并不介意渡边富平警惕地样子。他只是略表遗憾地摊手:“在您决定开枪撕毁交易之前……”
“我和你们之间没有交易。”渡边冷冷地说,他确定波本,或者降谷零身上一定有录音、甚至是录像设备。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被记录在案,所以一定要在对方说出一些可能的栽赃之前打断。
被打断的那方毫不在意地耸肩,他甚至都没有拿出武器,只是向着眼镜男人伸出手,而视线还停留在渡边的脸上:“好吧好吧……总之你不好奇咱们的货是什么吗?”
说不好奇是假的,渡边跟组织有过一系列的交易,但大部分都是请报上的,很少涉及实际的物品。
如果硬要说的话,组织给他画过很多饼,但最终实现的不多。这些“远大计划”通常比较异想天开,从技术上超越一般人认知起码十年往上。
大多数时间渡边都当组织在用概念来拉住他这样的人投资,就和那些资本家炒作一些商品是一个道理。
渡边的枪口微微向下移了些许,接收到这个信号的波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金发男人示意眼镜男打开他手中提着的箱子,并展示给这位公安的长官。
箱子里的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一块移动硬盘,被柔软的织物包裹在中间。渡边不明所以地看向波本,就算只给他一个移动硬盘,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啊?
而“善解人意”的波本迅速捕捉到了他的疑问并提示道:“那么您是否还记得……‘雅努斯计划’?”
宛如大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渡边突然从脑海中抓到了这个关键词。是了,雅努斯计划,一个他一直以为是组织用来巩固长期合作而拴住他的甜言蜜语。
雅努斯,象征着开端与结束,一面看向过去,一面看向未来的神。
“想必渡边先生也知道这个名字象征着什么,那我们就来说明一下吧”波本打了个响指,示意眼镜男把箱子举高一点:“雅努斯计划的核心……就是那些存在于过去的痕迹,和未来展示的可能性。”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人死而复生」
可目前来说,还暂时没有任何物理学的理论公开证明平行世界或单一时间轴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于是组织把目光放到了现在的潮流——电子化上。
人类无法永恒地在这个行星上留下物理意义上的痕迹,不管是多么伟大的人死后都只剩下一捧灰土,不论多么璀璨的文明,若没有后代的存续,都终将被世界所遗忘。
哪怕历史重演过很多次,组织的创始人依旧不甘心屈服于时间,可也无法超越它。
但网络和电子世界不一样,每个用户走过的、使用过的,哪怕只是一瞥,都会永久地留下印记。只要数据库不会主动清除,那么总归能在某个角落看到这些痕迹。
假设现在有一个程序,可以根据关键字、可以根据用户、可以根据ip地址……或者任何可以证实一个人、一群人身份的锚点,去搜寻和整理他们过去的网络痕迹。在社交媒体逐渐流行的现在,谁会忍住不去开通账号尝试一下新鲜事物呢?而有了足够多的数据以后,这个程序是否可以模拟出一个贴合本人的未来?
渡边瞪大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到那块硬盘上。没想到这种听上去天马行空的东西,竟然有一天能够落实。
如果把这个程序归自己所用,他就可以找到一切政敌和竞争对手在过去的某些不合适的言语行为。一旦这种言行被公开就会立刻变成丑闻,届时,那些人会不得不为了让自己保密而讨好自己……
渡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他绷着脸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甚至被冒犯到的样子低吼:“你这样的人,拿到这种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哦?这难道不应该问问您自己吗?这个东西的诞生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呢。”
“你胡说!”
眼镜男缩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天地良心,他只是根据交易内容过来送东西。今天的事情他可以当听不见,但能不能至少让他先走再说?
“我还以为您会很感兴趣呢。”波本故作惊讶地说:“好歹您当初也是我们的大客户呀。”
“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波本发出一声轻笑,带点气音轻声念到:“证据?是说四年前您让我们威胁了某个在野党元老,还是说某个议员的竞选办公室助理和朗姆有过交易呢?”
此话一出,在渡边富平的心中激起千层浪。该死,他想到,没想到这个行动是落在波本头上的。
虽然渡边用了点手段拿到了波本的档案,但他并非是负责这些卧底行动的上线。这类隐秘战线保密度极高,非直接负责人一般看不到那些即时情报,他也自然不知道波本负责过的行动都有什么。
他也的确拿到过波本的一部分行动报告,但这些报告是来自于cia那边的合作伙伴。况且这些报告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唬住诸伏景光和那些公安以配合他的计划,里面是否反映了真实情况并不重要。
“……哦?既然你手里有这种证据,你为什么没有上报?”
顾不得在场有没有外人,渡边抓住这唯一的漏洞反击。他不相信降谷零会不上报这种证据,除非他没有。
波本并没有直接回应渡边的质疑,他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双手一摊:“我本以为您会感兴趣然后继续交易,看来是我想错了……”说着,他收敛了轻松的姿态,眼神一凛:“动手,苏格兰。”
“苏格……”
渡边话音未落,不知来自哪里的子弹破空袭来,精准地穿过眼镜男高举的箱子。巨大的惯性使得箱子脱手,中间多了一个洞的硬盘砸到地上,黑色的碎片四处纷飞。
渡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本来可以到手的货物就这样被毁,抬头看到了波本嘴边挂着的冷静却带有嘲讽意味的弧度。
但还没等渡边有所动作,眼镜男的心理压力终于突破了阈值。他惨叫一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天台上的二人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数秒依旧能听见此人逐渐远去的崩溃哭喊声。
渡边掏出手机快速敲打了一番试图询问情况,从子弹的角度来看,似乎狙击手是从中〇大厦,也就是会场附近方向射来的。如果有任何可疑人物,他的属下们都应该能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