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每天都在赶路……”
坐在马车里,伊莎贝尔长长叹出一口气。
她的声音传到了躺在马车顶看风景的罗贝尔耳中,后者叼着一根干枯的桦树枝,身上裹着厚实的狼皮大衣。
“你这两天一直都在抱怨啊。”
“马车坐腻了嘛。”
她打开车窗,弹出脑袋瓜:“喂,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啊。”
“教会的人说,科隆大主教正在杜伊斯堡周边的军营犒军。”他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用力揉搓,从口袋里取出叠好的地图纸,“唔,再往北走五英里,应该就到了。”
“还要五英里,呃啊——”
伊莎贝尔发出有如恶龙低吼般的叹息。
一只在凛凛寒风中坚强存活的飞虫落在他的脸上,被他一巴掌拍死,他顺手掏了掏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伊莎贝尔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开始,诱惑他的次数变少了,相反,丢节操的次数越来越密集,逐渐暴露出大叔般的本质。
这算不算是不演了?深感佩服
马车继续向前。
再走一会儿,临时兼职车夫的战团战士忽然扯紧缰绳,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吁——”,将马车头车停在原地。
他从车座上离开,爬上车顶,露出一双尴尬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头儿。
“老大,我们好像迷路了……”
罗贝尔睁开眼皮覆盖的双眼:“不可能,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迷过路。”
“是,但是前面的路确实和地图上的地形不符了。”
“我看看。”
他再度取出地图,按照来途的记忆仔细对照,再看看前方的岔路口。地图表明,此地应该只有一条路直通克雷菲尔德,却不知道被谁开辟出一条新的土路,中央还插下一根路牌。
寒风凛冽,树叶枯黄,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了两条路,一条向西,一条向东。左路道路整洁,落叶都被扫到路边的沟壑里,右路长满杂草,似乎人迹罕至。
好在路牌书明了两条路的尽头是何方。
“【左-克雷菲尔德郡,右-天才医师罗贝尔·诺贝尔之家】”
“老大,这……”士兵车夫忧心忡忡。
朗朗乾坤,晴空万里,周遭却有种诡异的氛围。
莫名其妙出现的岔路,上面居然还书写着他的名字。他入城时长了个心眼,虽然自称罗贝尔,却用了“罗塞尔伯爵”的身份证明入城,照理说,知道他在科隆的人不多。
直觉告诉他,可疑岔路和白袍人的死敌脱不了干系——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他们现在刚离开科隆不久,精力充沛,人员齐备。
他如猴子般灵敏地从车窗钻进了马车,取出了座下的咎瓦尤斯,向车外喊道:“我们去瞧瞧那个所谓的天才医师是怎么个事。”
两辆马车缓缓行进。
十余名战士在车旁护卫,一边索敌,一边谨慎地前进着。其中两人站在靠前的地方,不断用长矛戳击,寻找陷坑或绊索。
盖里乌斯站在马车顶上,目光炯炯观察周围。他对寻找藏匿树林中的敌人有丰富经验,这是高卢部落战士最擅长的战法,暗中袭来的飞斧和投矛曾让共和国的青年公民军叫苦不迭。
但附近没有一丝一毫伏兵的痕迹,狭窄的林间小路旁可见几坨新鲜的粪便,说明不久前这里还有野生动物存在。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密林,耳聪目明的卡特罗恩从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听见人声传来,那是一种宛如幻觉般,仿佛自冥冥的混乱中跨越时空传递而来的讯息:
“这就是我呀,这就是你罗哥的药膏呀,见效好快!太夸张了!你们有没有这样的药膏,啊?啊?哈哈哈哈……”
“头儿。”卡特罗恩看向罗贝尔。
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见了可疑的声音。
“你们在这警戒,我一个人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