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备而来,意有所图。
余元青也没办法再装糊涂了。
沈凤舒心中所想之事,不是平铺直叙能说清楚的。
一个没权没势没根基的平民女子想要报仇?说出来就是痴人说梦,只有做到了才算能耐。
沈凤舒辞别沉默不语的余元青,忙去御医馆点卯。
郑嬷嬷恰巧不在,只派人送来一套簇新的雪青色宫装给她。
“嬷嬷吩咐的,恭喜姑娘晋升医女。”
雪青锦缎,袖口缀了点点白梅,素净典雅,熏了檀香。
沈凤舒皮肤白皙清透,雪青色的宫装更衬得她整个人莹然如玉,完美无暇。
待回到清音阁,又是一番搜身盘问。
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全都要交代清楚。
张默默见她提起余元青,深深看她一眼:“不管你从哪里来,既入了清音阁,只能听太妃和王爷的话。一仆不侍二主,吃里扒外的人,没有好下场!”
沈凤舒垂眼说是。
屋子通过风,药味没有那么重了。
可惜,又到了用药的时辰,旧味添新苦。
周汉宁看到她这身新衣服,冷冷发问:“你高升了?”
“承蒙太妃娘娘和王爷器重,民女今儿成了正式医女,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王爷身边侍奉。”
沈凤舒抬起一双清明杏眸,望着周汉宁,眸中映出他微怔的神情。
周汉宁以为她要讨好自己,嘲讽一笑:“你巴结错人了。”
他现在自身难保,做不来别人的垫脚石。
沈凤舒淡淡道:“身为医女,治病救人是本分,我只想助王爷一臂之力,早日康复。”
周汉宁笑她言辞讨巧,自不量力:“诸位太医束手无策,你敢说这种大话,简直不知死活!”
沈凤舒避重就轻:“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我有没有本事帮助王爷,还要看以后……请王爷先用药。”
周汉宁心中怨气聚集,无处发泄,忽而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手腕,力道却十分软绵。
沈凤舒手稳如山,纹丝不动,匙里的药也没溅出半滴。
周汉宁那张俊朗苍白的脸上,因尴尬和愤怒浮起微微潮红。
他整个人都是虚的,哪还有什么力气。
沈凤舒没言语,看着他默默收回了手,满眼阴郁。
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把药递过去,听他冷冷道:“滚出去!”
众人寒噤,纷纷退下。
沈凤舒没动。
周汉宁更加重了语气:“滚!”
沈凤舒与他对视,静静开口:“王爷双手无力是因为身子虚弱,营养不良。再不吃药的话,王爷很快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大的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汉宁郁郁地盯着她。
这丫头的倔强,让他心生不爽。因为他瘫痪在床,连一个小小的医女也敢对他说教了。
沈凤舒却是不怕,声音温和:“太医院的医女多得是,可不管死多少个人,哪怕尸骨填海,也换不回王爷完好无损的双腿!杀人泄愤,有何用处?还不是徒增怨气,王爷您愤怒的源头是这一身伤痛,不是我。”
她言辞讨巧,无懈可击。
“伤筋动骨是慢功夫,不可操之过急。固本培元,通筋活络,待血气恢复,筋骨痊愈,王爷会再站起来的。”
他的双腿还有知觉,并非绝症,只要神经不断,仍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