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怅然道,“还能怎么办,我能贴补的尽量贴补,实在不行只能再去催催皇上。”
“你不在得这几年,中原内也不好过,不是旱灾就是水患的,皇兄又是赈灾又是治水的,国库空虚,拖欠军饷实非有意。”
“我知道。”
她知道他难,所以不愿意拿这件事再去烦他,本想自己一力承担的,可到头来才发现,她没这个本事。
自古以来,要钱都是最难的,她再次在朝堂上提起军饷,五千万两一说出来,第一个就遭到了林靖的驳斥。
“皇上,南边水患频生,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现在都在往京城逃,臣以为,几十万灾民比戍边的十来万将士更需要这些赈灾的银两。”
林靖说完,附和声此起彼伏。
周乐平攥着拳,脸上笑容就快绷不住。
林靖又道,“这几十万灾民里不少都是戍边将士们的父母家人,将军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水,君为舟,孰轻孰重,将军应该能掂量的清吧?”
周乐平真想照着他那张脸狠狠来上几拳,军饷拖了两年,他就不怕戍边的将士们造反?
没有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英勇杀敌,他这老匹夫能好好儿的在这儿耍嘴炮?
赵鄧在她旁边站着,唯恐她一个忍不住说出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弄巧成拙,悄悄拽拽她袖子,“这老东西是故意激你,你可千万别上当。”
她这回听话了,没上当,但缩头乌龟做的相当憋屈。
军饷是个大难题,一日不筹到钱,她就一日睡不着,半夜算账算的头疼,就带着酒到院子里吹冷风。
祝观良也睡不着,白日里不方便下地,他也就晚上出来走走,没想到正好看到周乐平一个人对月独酌。
夜风吹起衣袂飘飘,她坐在亭子里,曲起一条腿踩在石凳上,拄着脑袋,嘴里哼着歌儿。
靠近了仔细听,原来是童谣。
“羞羞,把脸抠,抠个壕壕种豆豆,羞羞,把脸抠,埋脸躲进怀里头,羞羞,把脸抠,你说浪浪他伸手。”
听着不着调,但还挺朗朗上口的。
她哼完了接着愁,抓抓头发,闷头灌酒。
祝观良毫无预兆在她身后来了一句,“借酒消愁?”
周乐平回头,见是他,手里的酒瓶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出来瞎溜达什么?伤好了?”
“这正是我想要问将军的,伤好了?谁准许你饮酒的?”
“我喝酒还要人准许?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你还是顾着自己吧。”
祝观良捂着腰,行走缓慢,但他也不急,慢慢挪到她跟前坐下,“借酒消愁愁更愁,将军要是睡不着,我那儿有安眠散可以给将军拿点儿。”
“用不着,你就是给我下蒙汗药我照样儿能愁醒。”
她这么说,照理祝观良接下来应该问她为何发愁。
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发问,侧目一看,他居然在仰着头看星星。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什么了?”
祝观
良不解的看着她,“能让将军愁的半夜睡不着的,应该就只有裁兵跟军饷了吧,将军已经答应了裁兵,那可愁的就只剩下军饷了。”
“你怎么知道?”
“是个人都知道。”
“上次你说的那个法子虽然可行,但做生意又不是瞬间就能起来,立马就能挣的盆满钵满的,等到商铺都盖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祝观良笑了下,“你这是在问我的意见还是在试探我?”
之前怀疑他别有居心,还差点儿掐死他,他应该是记上了,所以现在都不敢轻易发表言论了,周乐平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好兄弟似的拍拍他胸脯,“别这么记仇嘛,你也看到了,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我不多留个心眼儿怎么行,现在不是证明你是清白的了吗。”
祝观良把她的手拿下来,“朝政军务,我一个大夫不敢也不方便插嘴,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儿又没旁人,你就跟我说说又何妨,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吗?”
这么快就对他改观,这不像是她的作风,说不定又是嘴上相信,心里暗搓搓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