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知道,秦纵那双藏在头发之下的耳朵,透着怎样的红。
但好心的风,也会帮他遮掩,少年人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悸动。
秦纵送完马回来,二人便准备回府了。
楚霁刚迈开步子,就觉得双腿酸软,几乎要跌到,就连腰背,也只能堪堪维持着直挺。
秦纵见此,走上前,将手搭在了楚霁的肩膀上。楚霁下意识地要拒绝,秦纵却说道:“被我扶一把,还能损了楚大人的面子?”
楚霁哑然。他没想到,秦纵也有这么记仇的时候,居然把当初在楚宅,他怼秦纵的话,给扔了回来。他不禁有些操心,这算不算是青春期的叛逆?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准确来说,是楚霁把大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秦纵的身上。他们走在夕阳之下,金光洒在他们俩的背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秦纵将楚霁送回了房中。
当楚霁坐在他那张雕花大床上,小心地捏着自己的腿。心中叫苦不迭,盘算着今晚要被姜木数落多久的时候,秦纵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
“蜜饯。今日在集市上买的。”
听见秦纵这样说,楚霁想起来了。他们俩从衙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卖零嘴吃食的铺子,秦纵的确是去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蜜饯啊。
“给我做什么?”楚霁见他一直举着,一边问,一边伸手接了过来。
秦纵立在原地,默然了半晌,才生硬地说道:“给你喝完药以后吃。”
楚霁闻言,倒是愣怔了一会,随即心头涌现出一股暖流。小崽子虽说性子是别扭了一些,但想要对人好的时候,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其实并没有喝完药要吃蜜饯的习惯。当初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落水醒来。醒来之后,喝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碗又酸又苦的中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之后,刚准备问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压一压苦味,却被告知,不能吃蜜饯,会惊了药性。
那种苦药喝了好久,他也就逐渐习惯了。再后来,他的身子依旧是那么差,又不知喝了多少种补药,有的能吃蜜饯,有的不能吃。但是他嫌麻烦,不想换一种药就去问一下,所以干脆就一直保持不吃。
反正,他一贯能吃苦,又不是忍不了。
但现在既然小崽子给了,那就是他的一片心意。
楚霁这两辈子里,收到的纯粹的心意,并不太多,所以他眼眶发热,头脑也发热,想要珍惜一下。
药性什么的,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