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他带去的人全都倒下了。之前姚进军说瘟疫如何如何凶猛,士兵们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大家都当他是在说谎。但他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姚将军一点都没说谎。染上瘟疫之后就会迅速失去行动力,而且不知那瘟疫是靠什么传播的,传播的速度十分快。想着那些染疫百姓的样子,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那根本就不是人……他心中情绪汹涌,既恐惧又懊悔,齐景王对他的话却还有疑问。他道:“你说他们都染了瘟疫,你怎么没事?”竺奇道:“属下也不清楚,这可能还得问问姚将军。”齐景王沉默了片刻后,让人将姚将军带了上来。齐景王虽没有立即杀了姚将军,但众人都知道,姚将军犯了大罪。他通敌卖国,让齐国损失了几十万士兵,还私自签了一张不平等条约,将齐国的脸皮放在地上,让周国人践踏。他如今已遭了王上厌弃,被砍头只是迟早的事情。是以,姚将军在天牢这些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看守的士兵除了送馊掉的饭菜给他,还时常用私刑折磨他。将他身上的衣服扒掉,往他身上浇尿羞辱他……他原本就因为染上瘟疫,身体差了许多,又在牢中被如此折磨,此刻早已经形如枯槁。士兵们对他施加的私刑以及折磨,齐景王自是清楚的。但因为实在是太过,所以他知道后也并不理会。这也就相当于默认了士兵们的作为,士兵们行动起来也越发的大胆。而齐景王心里认定了姚将军是通敌叛国的叛徒,也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他是万万没想到,还要用上他。此刻看到随时可能断气的姚将军,他有几分不自在地训斥了押送姚将军的士兵一通,问他们是怎么照顾姚将军的,姚将军怎会如此模样。士兵们齐刷刷跪了一地,纷纷认错。齐景王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而已。他训斥完士兵,又罚了他们几个月俸禄,态度端得差不多后,便示意竺奇上前,问起了有关瘟疫的事。竺奇上前朝着姚将军拱了拱手道:“姚大将军,你能不能再仔细说说那瘟疫?”“能说的,我那天都已经说了。”姚将军说完,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又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日子他虽然一直被折磨,但他却始终暗暗计算着日子。而面前这人,他也清楚。这是王上的亲信。刚才齐景王那一套做派,他便已经猜到了,是他派出去打探的人传消息回来了。不但确定了瘟疫为真,且现在的情况还十分不乐观。若不是如此,他只怕也不会有活着走出天牢的一天。竺奇犹豫了一瞬,但想着他看到的惨景,还是道:“现在瘟疫已经传到齐国境内了。现如今盛城等地都已经沦陷,若是再不加以控制,只怕瘟疫很快就会传到琼都。姚将军,你与瘟疫接触得多,应当知道控制瘟疫之法,还请姚将军以大局为重,将治瘟疫的办法说出来。”姚将军听闻瘟疫已经传到盛城,嘴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叹息。“我哪里知道瘟疫的治理之法?若是我知道,我也不会败在季氏手上,还签下那等满是羞辱的条约了。”姚将军这话,齐景王和竺奇都听得明白。他们若是想控制瘟疫,就只能求助周国。若是不求助周国,就只能任由那些百姓去死。齐景王脸都黑透了。让他低声下气地去求周国,这比让他死还难受。他哪里甘心。他黑着脸道:“你说那季氏杀完那些被虫子吃空了身体的虫人,会将他们全部烧掉?”“对!”姚将军道:“据说那是为了防止瘟疫传染。”齐景王沉吟了片刻后道:“现在,孤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办好了,孤可以既往不咎,对你的家人网开一面。”姚将军跪在地上,以头抵地道:“罪臣愿意,谢王上!”齐景王道:“你现在带兵去安城,将瘟疫控制住,不要让瘟疫四处蔓延。”至于怎么控制,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姚将军只觉得心中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为了控制瘟疫,要放火,将所有盛城的百姓都烧死吗?一城的人,就那么活活烧死!!!这些都是大齐的子民啊!这让他如何下得去手。若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让那些无辜的百姓全都被活活烧死,那他的家人也会以他为耻的。“王上,若是用火烧来控制瘟疫,并不一定能成功。我们没有掌握瘟疫的传播途径,我们带去的士兵很可能会被染上瘟疫。染上瘟疫之后,我们都将失去行动能力。”在牢里折磨了多日,姚将军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说完这一段话后,他歇了歇,继续道:“而且即便是将盛城一带所有的百姓都烧死,也并不一定能完全控制住瘟疫。”齐景王脸上已有了几分恼怒之色,大有姚将军再敢如此没眼色,逼逼叨叨,就要将他砍了。但姚将军完全不惧齐景王的脸色,缓了缓气,看了竺奇一眼后道:“更何况竺大人是从盛城回来的,他与那些染瘟疫的人接触过,这么没有任何防备地一路赶回京城。现在他可能已经将瘟疫带到了他走过的地方,更甚至京城……”齐景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看向姚将军道:“可他并没有感染瘟疫。”“也许他发病的时间比较晚,或者,他不会发病,但他身上携带了疫病。一般的人被瘟疫感染,都会立即发病。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有例外。有的发病晚一些,有的或许终生都不会发病。”姚将军从季云霜那里听说了不少与瘟疫有关的消息,这会儿下意识便将季云霜说过的话说了出来。齐景王一下听出了他这话的用词,明显和他们平常用语不同。再加上姚将军也说了不少,关于季云霜的事。他几乎一下就反应过来,黑着脸道:“这也是季氏那个女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