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美貌的确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我看她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帘后,裴潇年从中走了出来。
“是吗?她与我可不一样。”他推开窗门,崔云湄刚踏上马车。车夫正在掉头往永安巷驶去。
待马车走远后,裴潇年才慢慢收回视线。
李勤可不这么认为,他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当年你也同我讲过类似的话,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那时不是你找上我,我恐怕真要死在那口枯井里,放弃生机了。”
那时父皇刚登基不久,他才满十二岁。可母妃不受宠,四弟嚣张跋扈,奴才们任由他欺负自己。
一个夏日的午后,他被四弟推进了一口枯井。没有人会来救他的,母亲病弱,连自己都无力可保。
他想也许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往后再也没有人欺负自己了。他死了或许就没有人针对母妃了。
可那少年却像天降般一样,趴在井边望向他,扔进来一条结实的藤蔓。
他犹豫了。今日有人救,难道日日都有人救吗?在这宫里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噤声。事事不可拔尖,不可让人注意到。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
少年开口道:“你若想活便死死抓住这根藤蔓,若不想活也没人想要过问你。”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不想试试触底反弹,叫他们有朝一日都会后悔?”
思及至此,李勤苦笑道:“一句触底反弹我记了九年……”
裴潇年端详起方才崔云湄用过的杯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他抬头望向李勤,心情似乎很好:“快了……知衡,你似乎运气很好。先是遇到我,如今又是崔云湄。很快太子之位就会空出来了……”
李勤不置可否,与他碰杯:“哪里的话,分明是荀澈你要时来运转了。”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翌日天还未亮,崔云湄难得睡了个好觉,却被凡清叫醒。
“姑娘,快别睡了!喜娘都来了!”
不是她说,崔云湄都快忘了今日是她成婚的日子了。
这成婚礼仪繁琐,怕是比他们那群进学的少年郎起得还早。
简单洗漱后,她便行尸走肉般坐到铜镜前,准备梳妆打扮。
婚服是半月前娘亲去织芸坊定的。上好的料子,人工绣了大半月,昨儿夜里才送来,可见用心。
屋里七八个女使来帮她穿嫁衣,可见十分繁琐。
崔云湄忽然后悔,想起前番娘亲生气时说的叫她自己选个黄道吉日搬去国公府。
她此刻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也不必礼仪了,直接搬过去岂不快哉。何必现如今在这里生不如死地“受刑”。
一晃眼,便天光大亮,巳时到了。按照习俗,男方的迎亲队伍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下一步便是堵门和催妆了。崔云湄并无兄弟姐妹。她与章家姐弟二人情同手足,按道理来讲,今日该是由章雪沁来催妆,章弈秋来代替她的兄弟替她堵门和送嫁。
可昨日凡清讲,这小子竟要与自己断交。怕是今日不会来了,那日在宫里被她气狠了吧。
“姑娘!你瞧谁来了!”凡清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她透过铜镜看到了身后的章雪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