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德楼只是一座二层的阁楼,里边儿空荡荡的,并无什么摆设,不过冯氏二人倒是极为满意,入宫多年,不仅得了陛下宠幸,而且还有了单独的居所,也算是熬出头了。“只需添置一些桌椅,其他的任凭娘娘安排。”“也好,那婢子就去给娘娘回话。素云、素烟,以后你们便在二位贵人面前小心侍候,若是得用,娘娘自有封赏,若是敢怠慢了贵人,定要重罚。”两个侍女上前行礼,随后红嫣便是转身而去……勤政殿中,郑刚中面无表情的坐在矮凳上,说实话,最近他的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家中的误会总算是解释清楚了,虽然衙门的同僚没法解释,可时间久了老郑也认命了。而且,自己这等年岁了,还能在教坊司厮混,从某个角度来说,也不丢人……而且,那件事情之后,谁不知道他郑刚中是皇帝的宠臣?为了帮他泡妞撑腰,皇帝不仅亲自出场,而且还将柴叔夏在皇城司关了一个人,直到柴叔夏主动表示愿意献出一部分家财来支援国家建设,这才狼狈离开临安……虽说是狐假虎威,可有了这个名头,上下官吏对他郑刚中的恭敬不知不觉就多了不少。最近他惩治了几个临安纨绔,那几家不仅没说什么,还亲自寻自己说情。算算日子,那柴叔夏应该也快回来了,当时允诺,回家之后便会收拢家中财物,年节前定然给皇帝送到临安。那天柴叔夏的用意,郑老夫子也大概猜到了,可谁让这个倒霉催的没长眼,不过,这柴叔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仗着身份抢男霸女的事儿没少干,这回算是为民除害。正胡乱寻思着,赵构的声音传来,“我说老郑,朕让你拿的东西,你可带着了?”郑刚中皱眉,“陛下,这不合规矩啊。”“少废话,怎么就不合规矩了?”赵构让郑刚中前来,倒不是为了别的事儿,而是为了选秀。之前就说了,选秀是从各州府开始选拔,然后一步步向上汇总,只有遴选到最后,皇帝才会亲自进行挑选。而且,这挑选也不是让你直接看人,而是按照画影册来挑。理论上来说,这些秀女被选定入宫之前,皇帝是见不到真人的。可规矩是这么个规矩,皇帝不爽啊!谁知道下边儿这些货色会给自己弄点儿什么妖魔鬼怪过来,自己不提前看看,总不能到时候都选好了,再直接打发出去吧?其他地方不好说,先就近的看看,而且老郑也是自己人,想来不会不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吧?至于为何是看画影册而不是直接看真人,老郑肯定不乐意啊,先一步步来,看了画影册,提出一些意见和想法,然后再提出想要看真人。这初步选定的秀女,需要各地礼房派遣嬷嬷、侍女教授规矩,所以,理论上来说,临安府的秀女是归老郑管。“老郑,你说到时候如果选不好,皇宫中都是丑女,朕这个皇帝威严何在?提前看一眼,朕也能放心。”“陛下,秀女选拔有其规制,非随意而为!家世、身姿、仪态、样貌、品行,尽皆在考量之内,所以陛下担忧的事情不存在。”“万一呢!”“没有万一!”“你……”“王权,去……立即给朕挑二十名侍女!不,挑二十名老嬷嬷,朕要赐给咱们知府大人。”老郑双目圆睁,你也是个人?想想二十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围着自己的场面,“嘶!”“陛下,请看画影册!”老郑义正言辞的开口。拿捏!赵构得意的笑了笑,你这老夫子,朕至少有十个办法让你屈服。“这不好吧,不合规矩啊!”郑刚中脸色一僵,这话怎么有点儿熟悉?“怎么就不合规矩了?陛下乃天子,莫说这小小的画影册,但凡这天下的物事,就没有陛下不能看的。”“真的?”“自然,这选秀是为陛下选秀,如果选出来的是丑女,大宋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其他地方臣管不到,可是这临安府的秀女,陛下只要想看,臣绝不敢有任何拦阻。”“哎!既然郑大人执意让朕看,那朕也只能坏坏规矩了。”王权上前,将画影册硬生生从老夫子手中抢过来,“陛下请看。”“就这么几个?”拿着薄薄的画影册,赵构有些不满。郑刚中满脸黑线,“陛下,这还少?只是一个临安府就八个,大宋三十六府、百二十五州,每个地方选八个就是千余人。”“下一步礼部遴选,乃是十中选一,剩下百余,最后再由陛下定夺。”“这规矩比中举都困难!”“嘶!”赵构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之前史书上说,选秀乃是劳民伤财之举,原来如此啊。最后能够入宫的的确不多,可能也只有几十个而已,可却是整个天下都会动起来。虽说名义上这是第一步,可实际上各县选拔的时候已经挑了一回,这是不是说,最开始参与选秀女的人数至少上万,甚至更多?至少上万精挑细选的秀女,其背后带动的资源之类简直难以想象。说劳民伤财,绝不为过啊。所以,既然是劳民伤财,那朕是一次性多选点儿,还是以后少选几次?思索很久,赵构还是决定少选几次。毕竟,一次性选多点儿是好事,可这些人不可能永远都是二八年岁,只要等几年时间,下一批二八年岁的不就长起来了?哎!说到底,朕还是那个心慈手软、仁善良德的圣贤君主啊。拿着画影册一页页看了起来,很快便是翻到了最后。随即,赵构就是无趣的将册子扔在一边儿。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水墨画,而水墨画对于人物的体现方式完全不同,比如说这几个画册,显然都是出自一人之笔,其构图和表现手法基本完全一样,再加上衙门所配备的衣饰等相同,所以说一个个不同的影册,乍一看却是有着很多共同点。当然,如果细看的话,其眉眼、口鼻、腰肢等,的确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