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要捐出去,可他总要知道捐了多少才行吧。一路前行,他总觉得哪儿好像有些不对?进入正厅,秦桧当即怔住了,“这怎么回事儿?”作为当朝左相大人,这正厅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句话:往来无白丁!所以,正厅中的布置自然奢华而又高雅。可现在,里边儿空荡荡的,那些摆设不用说,连桌子椅子都没了?整个厅中死角落地、一尘不染,这是哪个大胆的贼人嚣张到来他府上了?这会儿他总算反应过来,刚才一路行来,院子里也是空的?“难得爹爹有报效朝廷之心,要捐献家财。儿子自然不能让爹爹爱国之心空耗,因此刚才皇城司的人前来,家中没用的物事,就尽皆让他们搬走了。”“虽然只是一些摆设,可都是好东西,让他们换成银子也值个十万八万两的。”此刻的秦桧只觉得自己心在抽动,这是什么败家儿子?不要了吧?有人要吗?一等甲的好儿子,谁要拿走!“那银子和粮米呢?”“捐了啊。”“爹爹放心,儿子足足留下了一千两,还有几百石好米,足够咱们一家吃用,而且有咱们父子二人的俸禄,自然会过的宽裕。”“都捐了?”“都捐了!”秦桧呆愣片刻,也不顾自己左相的形象,撒丫子直奔银库、米库!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前厅中,秦桧呆愣的坐在一条长凳上,空了、都空了!自己攒了半辈子的家财啊,空了!就连脑袋这会儿都空了!“爹,娘亲那后宅可是没动,所以你放心便是。”“哎!”秦桧长叹一声,行吧,反正后宅还保持着,而且幸亏自己有心,将一部分财物藏在另外一座宅子中。“对了爹,还有件事儿。”“说罢!”他秦桧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亿万家财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我跟娘亲说,咱们捐的多点儿,陛下定然会晋升我一二,这回鄂州上下的贪官污吏,怕是要被陛下一扫而空,我若是趁机讨个实职,品级也晋升一二最好。”“娘亲便让人去鹤林宫一旁的一座宅子中,又取了不少金银和粮米,剩下的被娘亲收到后宅了……”咣当……秦桧躺在地上,满眼含泪!媳妇儿……自己选的!儿子……自己选的!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藏的好好的小金库,怎么就被那败家娘们发现了?我的钱啊!很快,秦桧为朝廷救灾,倾家舍业的消息,便被人传了出来。一众同僚,不管是秦桧一党还是与秦桧有隙,见了必定要称赞一句:秦相好样的!毕竟捐钱的人不少,可将家里捐个干净的还真没有。就人家现在待客都得蹲在前厅,拿着大碗吃茶,哪个不赞一句好汉子?不服的话你也捐?第二天,王元便是入宫陛见。“陛下,粮食已经够了,计三十八万石,另有银六十万两,以及各色物事可折银约莫十万两。”不用说,这各色物事一定是秦相贡献出来的。赵构迷迷糊糊的看着王元,好家伙,一天功夫,你是抄了多少家?“都砍了哪个?”“这……陛下,这些金银粮米,尽皆是朝中大员主动捐献的,属下此来就是问一问陛下,还砍不砍。”“捐献?”“昨日秦桧出宫后,便是给不少官吏传信,说是陛下震怒,如今救灾粮米、物资不足,劝说一应官吏最好主动捐献,以免……以免被属下抄了家。”“除此之外,赵鼎、胡铨等官吏,也捐献了一些。”“他们说那些奸佞的贪官都捐了,他们总要比那些贪官强。属下听说,现在赵大人府上,连吃饭的碗筷都没了,这几天都是在衙门蹭饭。几乎和秦桧府上一样了……”“这老夫子可恨又可敬!”赵构哼哼着说到,“嗯?秦桧府上怎么回事儿?”王元憋着笑,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一番。当听说秦熺的作为,赵构直接就喷了,将心比心,将来他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绝对直接掐死。不过,人家是为了朝廷,所以自当封赏。“你接着说。”“所以,昨日各家便是主动到皇城司,表示要捐献粮米、金银,以助朝廷救灾事宜。”“属下当即遣兵卒前往各家搬运,现在正在与钱谷大人进行交割。”“这些人什么时候这般识相了?”赵构古怪的说到。一旁的王权一咧嘴,好家伙,这两年皇城司砍了多少人了?您老心里没数?不识相的早死了。“既然够了,那就先不砍了,等着下回再说。”王元:……这是一个懂得细水长流的皇帝。“将粮米、银两尽快交割,另外,你给朕查查,这一次水害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如果天灾就罢了,如果是人祸,所有涉及之人,他赵构绝不介意大开杀戒……因为一众大员的配合,所以银两、粮米、工匠很快齐备,钱谷命人点查并登记造册之后,根本没有入库,转手就交给了赵鼎和康履这两个主事之人。万岁桥边儿上的草料场,从知府衙门调过来的差人以及部分禁军兵卒,来来往往的将各种物事装上大船。也有一辆辆大车从对面的平常仓中,将粮米运出来。郑刚中带着衙门的人、钱谷带着三司的人、各部司的大小官吏,不少都在这儿盯着,这事儿涉及到大部分衙门,哪块儿疏漏了也不行。将这些事物装船后,赵鼎两个就会先行乘船前往鄂州。“赵大人,你说咱们抵达鄂州之后,该从哪儿着手啊。”康履笑眯眯的问道。对于康履这阉货,赵鼎自然是一百个看不上,可现在人家是副使,他也不好违背皇命。“无数百姓流民失所,自然是以救助百姓为先。”“抵达之后,先行让人勘察水害状况,并且由工部的人封堵决口之地。在各县征召流民返乡,并发放一些粮米……”“解决了决口根源,让流民归乡,我们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