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阻着不让他们出兵,他们会心有怨言,还会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太过软蛋。现如今,朕让你们去打,可你们打不赢,那总不会是朕的问题吧?之前各方大军尽皆开战,是因为要打出大宋的态度和士气。毕竟,之前的赵构做的太软弱,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必须改变这一点。可现在,占了便宜,就该把拳头收回来了。哪怕他们再想要强行出兵,他这个皇帝也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这些将军。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傍晚时分,郑刚中入宫求见,言说那王伯痒已经按律处斩,现在连脑袋都给王家送回去了。赵构点点头毫不在意,这样的人也值得他花费精力?可赵构不在意,王家却是一片悲戚。王家府邸之内,一片雪白,王伯痒的生母沈氏伏在棺椁之上痛哭连连,其余王家子弟也尽皆显出悲伤之色。王次翁独自坐在偏厅,脸色青白一片。对于儿子的死,他自然是心疼的。虽然他并非就一个儿子,可王伯痒却是他最疼爱的一个。本来一早他还想着让人去打听打听,何时才能回来,左右不过是死了一个侍女而已,无论怎么说都不算是大罪。哪怕那郑刚中真的想要与他不睦,他找人说项一二,也不至于让儿子遭罪。可是,下午时分,人的确是回来了,却又没有完全回来。看着儿子身首异处,他脑子一片眩晕,这点小事儿,那郑刚中竟然杀了他儿子?而且,人是昨天抓的,罪是上午判的,人是正午斩的?他当了半辈子官儿,自家儿子又不是犯了谋逆的大罪,不至于吧?压着心头怒火,他问询缘由。得知儿子竟然是因为什么纳妾的大不敬之罪被坐斩之后,王次翁可谓是怒火冲天而又胆战心惊。那狗皇帝,要对他下手了!自从接回太后灵驾,他就知道,自己怕是会因为此事被牵连,所以,这段时间他过的小心翼翼、殚精竭虑。按照他的想法,便是皇帝因此而震怒,也不过将他的官职贬黜一二罢了,还能如何?可现在,郑刚中那狗贼竟然直接杀了他儿子,那狗贼敢吗?不敢!可皇帝却敢啊。而且,若非有皇帝直接授意,那狗贼和刑部是疯了?因为这点小事要了他儿子的命?这狗皇帝不是要贬黜他,而是要让他全家死绝。至于缘由,他也猜了一二,绝非仅仅是那太后的事情,恐怕还要落到秦桧身上才是。众所周知,现在的秦桧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赖,所以秦桧拉着朝中文武暗暗跟皇帝抗衡,皇帝想要处置了秦桧,就必须剪除他的羽翼,而自己这个经常为秦桧冲锋陷阵的人,便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今天杀的是他儿子,恐怕下一刀就要落到他的头上了。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为儿子悲伤,而是想想怎么求活。如果是以前,皇帝杀文臣这种事儿还不会出现,可现在……“来人。”“老爷。”“现在各府依旧没有人前来祭吊吗?”王次翁咬着牙喝问。他作为秦桧的头号马仔,在朝堂上也是一号人物,现在儿子死了,各府竟然没有派人前来?甚至,连那个平日他信赖而又倚仗的秦相,都未曾让人传句话过来,这让他如何不寒心?“许是快了。”老管家忐忑说到。“哼!这些人不过是看本官快要死了,所以懒得过来罢了。”王次翁咬牙切齿。既然你这个老大不仁义、保不住我,那也就别怪我认怂了。他站起身,一直走到前院儿,见到院落中除了自家人外,竟是无一个外人前来凭吊。“啪!”他的手掌狠狠拍在棺椁上,“秦相,本官的儿子因为你而死,如今你竟然连句话都没有,那就怪不得本官了。”“来人,备轿!本官要入宫面圣。”“本官的儿子死了,那就做好家家哭丧的准备!”各府之所以没有前来祭吊,倒是跟王次翁想的差不多,现在这皇帝不按常理出牌,以前文官不怕担罪责。不过是被罢黜,起复不是早晚的事儿吗?如果不被罢黜几回,也敢称得上是中梁抵住?可现在,皇帝变了,从以前的温文尔雅变成了刽子手。就说这一年多时间,有多少文官儿死在皇帝手中?有多少人还在发配的路上?至少明面上跟皇帝对着干绝不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定皇帝一纸诏书,自己就要带上全家老小到百越之地看风景了。王次翁被皇帝记恨上了,现在还去走动,不是给皇帝上眼药?再者说,自家老大都没说话,何必上杆子去?要说不管是王次翁还是各府之人,还都是误会了秦桧。秦桧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至少智商、情商还是够得,得知了临安府的事情之后,秦桧第一时间便是让家中之人给各府传信。哪怕不派出什么重要的人,但是每家至少都要有子弟露面,毕竟都是一个战壕的,哪怕王次翁明天就要被皇帝砍了,他这个当老大的也不能让人寒心不是?否则,以后谁还会给他效力?不过,这事儿却是出了点儿小小的变故。前去报信的老仆还未出门,便是遇到了刚刚从外边儿回来的秦熺。秦熺科考后被授秘书郎,说白了就是在集贤院、昭文馆抄书校对的,他的顶头上司为陈俊卿。他听闻这位上司以及一位前辈,极受陛下看重,而且那位叫汪应臣的前辈,还被陛下亲授职位,这可是简在帝心的荣耀。跟这位上司交好之后,他还探听到一个消息,那便是这位上司偶尔会被陛下召见并授予极其重要的任务。而且陈俊卿也应了,若是有机会,会在陛下面前举荐他一二,让他有机会为陛下、为大宋做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现在虽然品级不高,可干的却十分起劲儿。今儿个上差的时候,他就听说了王伯痒的事情。对于王伯痒,他并不陌生,但是他却打心底瞧不起那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整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样的人简直是大宋官二代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