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更,杀猪巷开市,曹正就让孙大到铁佛寺传了消息。
朱太保当日便联络了七十二家正店,但正经给面子的只有十几家,而且这面子给不给,还要今日正经谈过再说。
谈事的时辰,定在了五更开市,四更天的时候,李鄂挡下要去杀猪巷打滥架的鲁智深,依旧带着花荣几个,溜达着去了屠宰场。
“曹正哥哥,昨日买的海鱼到了吗?
若到了,就缓上几十条,让收拾下水的妇人收拾干净了。
找好的大盘几十个,准备了蒸笼、铁锅、猪油,葱姜佐料若没有,也一样备下些。
洒家跟七十二家正店的管事谈买卖,总要给他们点硬菜吃吃。
这天下之大,众人熙熙,莫不是为了一个利字。
咱们兄弟跟人正店酒楼谈买卖,空口白话讲道义,也就失了诚恳!”
到了屠宰场,李鄂首先问的就是海鱼。
汴京繁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宋不缺粮食。
无论是对下水脏器的利用,还是官府卖出的大量酒曲,亦或是七十二家正店跟辖下酒肆所售卖的低度米酒。
汴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天下百姓,不为粮食所困。
汴京居民,无论高低,多半人是能吃到肉食的。
大量的酿酒,就意味着有大量的酒糟,酒糟之类,若人不吃,就要喂给牲畜来吃了,养猪应该就是酿酒业的附属。
脏器、酒糟都能利用妥帖,就别说淡水鱼跟海鱼了。
虽说如今黄河已经封冻,但新鲜的淡水鱼,街市之上依旧有人售卖。
入冬之后,来自河北路、京东路的海鱼,也会一车车的被运进东京汴梁。
在食口之上,不说大宋百姓,只说汴京居民,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曹正引领下,李鄂在一堆海鱼之中,挑了几种他认识的,可以用于清蒸的大个海鱼。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他上手了。
自有处理猪下水的妇人,缓了海鱼并处理干净。
蒸笼之类,也不用多问,脏器、海鱼、酒糟都能利用妥帖,大军饮食,自然少不了蒸笼这种厨具。
至于盛装大鱼的盘子,也用不着曹正去现买,招呼一声,自有如官府四司六局一般的租赁商铺,送来各色大盘、酒具、桌椅。
待到差不多五更时分,李鄂便让人用大盘盛了海鱼,他一一改刀之后,撒上青盐、豆豉,便上了蒸笼。
“呦……
原来是奉武法师相召,小人还以为只是朱太保那杀猪巷的破落户,又有了甚歪主意,想要欺行霸市呢?
法师不必忙碌,小人等俱都识得法师尊容,但有吩咐,法师只管说。
只要是小人等的分内事,法师怎么说,小人一行便怎么做……”
猪油,屠宰场这边没有现成的,李鄂便自行熬制,正熬制猪油的当间。
一个颌下带须的酒楼管事,便认出了他这个当街杀人的奉武头陀。
与杨志、曹正、朱太保等人对李鄂这个奉武头陀的认识不同,来的几个酒楼管事,却是识得眉眼高低之人。
院街拳斗、甲斗算是一节,相国寺街市斩了八十三颗人头又是一节。
本就各有背景的汴京酒楼,李鄂这个奉武头陀,也被酒楼上下的人物,挂在了心间的显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