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问一问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皇帝心中掌控一切权柄的欲望有多么强烈,如果给他权力,那不仅仅是权力,更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
冥冥中注定的。
这句话与江寒酥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是的,他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改变皇帝和陆云朝的悲剧,他们的结局不应该是那样,那太过惨烈。
又或者是,在他心中,如果失去这样的目的,他在这陌生的封建王朝,实在无所依存。
“是,属下遵命。”
总之,他在皇帝和陆云朝面前郑重地许下诺言。
夜晚,陆云朝穿着纯白的里衣坐在梳妆镜前,单薄的衣裤更显他体态柔美。
他的面前是大开的雕花木窗,窗外,皎月悬于天穹,倒映在波光粼粼地湖面上,有种冷丽的美。
身后婢女悬铃正为他解下束发的金冠,纤纤玉指拢起他乌黑如墨的长发,木梳顺着长发一下下轻柔地梳下去。
陆云朝感到从头皮处传出一种很舒服的酥麻的感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趴在深红的木桌上,脸枕着手背。
他水润流光的眼睛看向梳妆镜前一只瓷白的小杯,那杯中有水,水上漂浮着一枝雪白干净的茉莉,他伸手捻起花茎,在水面上一圈圈缓缓地划过,水面上泛起涟漪。
皎月银辉照在花上、水面上、还有他凝脂般白皙娇嫩的皮肤上,一切都是静谧的,又仿佛正从中迸发出惊心动魄的什么。
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皇帝说,让那人为他效命,是为他,而不是为皇帝。
他记起自己曾经好奇过那些暗卫为什么可以为皇帝去死,从容的死,可是皇帝不允许他和那些人接近,因为他们是属于皇帝的,他就渐渐忘了,忘了去探究。
上次在书房外,那个人算是为自己从容地去死了吗?
不,他不是为自己,他那时仍然属于皇帝,而现在,他属于自己了。
陆云朝柔美动人的眼睛里是一片茫然。
他贵为太子,天下间除了皇帝,再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了,可细细想来,这世间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好像什么也没有。
日升月落,夏日的夜晚总是很快就会过去。
江寒酥昨晚下值后就又去后山练武了,练到很晚才回去休息,现下,东方吐白,他就又起来了,他要去陆云朝身边轮值,这就和现代的早晚班差不多,夜间有其他人负责值守。
他刚到陆云朝寝殿门外,值守的侍卫就告诉他,太子让他进里间,有话问他。
他走进去的时候,陆云朝正端坐在桌前,一勺一勺地喝粥,动作很优雅。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江寒酥躬身拱手见礼,动作利落流畅,声音温和又坚定。
“嗯。”陆云朝轻声答应了,而后放下了手中的碗勺。
江寒酥直起身,低着头,他感觉到陆云朝在看着自己。
“暗卫好像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你的代号是什么?”陆云朝询问道。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像羽毛一样抚在江寒酥心间。
“属下代号047。”他恭敬地答道。
陆云朝看着他低眉敛目的样子,沉思了一会,道:“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