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是不敢吗?害怕那个人就是宸章?”
“不是!”析竹回答完之后,又垂下了眼眸。
朝槿看着他安静了阵子,道:“你其实并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对吗?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我把对方杀了都不会多么的良心不安,可你只是处罚了一个本就做错了事的小仙,只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有那么一点点自私,你就可以反复自责,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替自己做决定不像你处理天下大事那样,可以公允无私,处理私事就是自私的,所以你一直在抗拒。”
朝槿见他不说话,又道:“析竹,有句话我说得难听一点你别不高兴。你的高风亮节未必就不染一丝尘埃,否则你也不会和我一样,仍旧同在这三界之内了,或许你的底色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呢。”
析竹一怔,抬眸看向朝槿:“我……”
朝槿耸了耸肩,道:“有个词叫盖棺定论,没把棺材板盖上,一生的是非对错很难说清楚的。眼前就有个机会,你可以亲自评判一下你曾经的人生,你确定不想看?”
朝槿见析竹没有再反驳,拉着他就要把他拖进去,析竹再次拽住了朝槿:“你等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析竹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朝槿小声道:“其实有一次淇澜多说了一些关于前世之事,让我猜到了我凡间的其中一世,她也承认我没猜错。凡间历史上那个双国丞相虞清泠就是我其中一世,他的爱侣是个女天乾,史书上写她……仪容卓绝……”
朝槿面无表情:“哦。然后呢?”
析竹皱眉:“你没听明白吗?”
朝槿仍旧面无表情:“听明白了啊,仪容卓绝嘛,就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意思嘛,就像我七姐那样。”
析竹被他说红了脸,小声问道:“多半真的是她,你不惊讶吗?”
“不惊讶啊。”朝槿想了想又道“搁在多年以前会惊讶,但现在不会。你到底看不看?你要是实在不敢,那就算了。”
“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朝槿一愣,见析竹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彷徨无措,点头笑道:“确实。冥皇登基那日,你让新任冥皇我当众给你跪下,你确实没有什么是不敢的,只在于你愿不愿意。”
析竹浅淡笑了笑,从朝槿手里拿走了那半根头发:“我自己来吧。”
析竹把头发放在镜座上,镜面上出现了两团烟雾。
朝槿道:“你在人间只经历过两世,和我一样。这两团烟雾中藏着的,就是你那两世中所有你心底认为值得留下的记忆。”
析竹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的一团烟雾,整个镜面如水面一般荡漾起了波纹。
朝槿道:“等会儿你就能看到影像了,会像走马灯一样,从头到尾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