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长公子,起来啦!”
陈望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未施粉黛,白里透红,俊俏脸庞。
“哦……,小……”
“我是小环。”
“小环姐姐?”陈望看了看窗棂外,泛出了一点点鱼白色,懒懒地道:“天还未亮呢……”
小环脸一红,娇声道:“再别叫我姐姐了,叫小环就行啦,谯国夫人让我来喊你早点起,辰时要给太尉出殡呢。”
陈望猛然惊醒,糟了,这是在建康乌衣巷的广陵公府了。
他猛地掀开薄被,就要起身。
“哎呀!”羞得小环捂着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陈望看着她的背影,才发现自己一丝未挂,不由得也是一阵羞愧。
躺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从秦淮河的桃叶渡下船,忙忙碌碌,到了广陵公府,安排妥当,已是接近丑时。
自从洛阳宣布父亲薨逝后,半个多月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在洛阳举行了一次父亲的出殡仪式,率领着众多文武,拜祭一天。
又接见了闻讯而来的豫州谢石以及青州、徐州、兖州原道而来的文武官员,洛阳、野王、荥阳等诸郡士绅、乡老……
最后守灵三天三夜,后朝廷钦使车灌来洛阳,一起护送家眷、父亲灵柩回京。
一路颠簸,吃喝拉撒,统筹全局。
昨夜回到了广陵公府,擦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这又要参加更大的送葬仪式了。
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古代的丧葬啊……怎滴如此繁琐,唉……
起来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外面再罩上孝服孝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穿过后院,来到中堂。
中堂变灵堂,陈谦巨大漆黑的坚硬柏木棺材摆在正中。
只见骁锐营的亲兵们和家丁们都早已起床,正在布置灵堂和丧葬所用陈设物品。
东晋众多书法家一早就遣人送来了白底黑字祭幛,由房梁垂下,挂满了灵堂两侧。
他一眼看见了自己离京前见过的老家丁,忙向他招手。
老家丁过来躬身一揖,带着哭腔道:“老奴,拜……拜见广陵公。”
说着就要下拜。
陈望赶忙将他搀扶起来,温言道:“老人家,今日父亲的葬礼仪式各个顺序是如何安排的?”
“这老奴哪里知道啊,都是大小姐指挥着做的。”老家丁惶恐答道。
陈望忙道:“哦哦,阿姐在哪?”
“她在大门外呢,今日好像来许多贵人显要,安排下人们打扫干净地面,马车、牛车停靠的地方……”老家丁唠唠叨叨地讲道。
陈望心里又是一阵感动,阿姐真是好阿姐,这么早起来,帮他安排这一切。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说话,“长公子,先用点饭食吧。”
陈望转身一看,是小环端着一个木盘,里面装着胡饼、鸡肉、咸菜、稀粥。
“老人家,您去忙吧,”陈望说完,转身从小环的木盘里抓起一张胡饼,又抓了几块鸡肉,卷了起来,边大口嚼着,快步向府门外走去。
来到大门口,站在台阶上,看见陈胜谯站在乌衣巷中,正指挥着骁锐营亲兵清扫街道,有的拿着斧子钉拴马桩,有的在牌匾上方和大门两侧挂黑白两色布条。
一边把手里的鸡肉卷塞入口中,一边跑过去,呜噜着道:“早,阿姐,辛苦了,您先去吃饭,我来安排这里。”
陈胜谯脸上挂着汗珠,急促地道:“老弟啊,昨夜听母亲说,琅琊王、武陵王、谯王他们今天都要过来,天未亮就叫我起床,说你这十几天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让你多睡会儿,你要不去安排里面吧,外面我来指挥。”
“哦哦,里面也没什么指挥的,父亲灵柩停在中堂,我看他们已经将祭祀用品摆的差不多了。”陈望回道:“阿姐,你先吃饭,歇息一下,我来吧。”
陈胜谯从袖子里掏出一摞厚厚的麻纸,用它敲着陈望的脑门道:“你看看这些人,还吃什么吃,哪个照顾不到也会得罪人的,牛车、马车、轿子停靠排列也得按品级、威望,你能行吗?还是去里面帮助母亲和姨娘安排收白礼登记,还有远道来吊唁的父亲旧部、颍川老家乡亲食宿事宜去吧。”
“哦,那我回去了,辛苦你了,阿姐。”陈望躬身一揖,正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