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坊的入口处,走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俊美挺拔,穿着绛红飞鱼服,步伐轻盈,似闲庭信步,正是李锦。
身后跟着两个容姿脱俗的姑娘,皆是白衣,只不过一个是银白飞鱼服,一个是白底红纹寻常马面裙。
飞鱼服的琳琅身背长弓,目光冷然。
马面裙的李飞白,蹦蹦跳跳,四处张望。
三人身后是孙泽奇带领的两队镇江卫所锦衣力士,这二十人行走间神情气度怎么看都有些畏畏缩缩,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若不是孙百户在一旁用眼神一直盯着,说不好临阵脱逃的都已经有了那么三两个。
可就这些人,已经是金陵右卫里看起来最像样的锦衣卫。
白三枝靠在茶肆里的藤椅上,翘起的小腿摇晃着,“呵~这几个妖言惑众的贼人,竟还真是锦衣卫啊。也不知这镇江府的锦衣卫怎么弄的,竟能开出十两银子的月钱来骗人。”
器作监的监正在一旁点头称是,白三枝抿了一口茶水,又道,
“搞不好就是这个锦衣卫的头头撺掇的,想哄了这些匠人跟他走,到了城外拿绳子一捆,发卖去云贵开矿,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此事一定要报给国公爷知晓,这江南的锦衣卫,又该整治整治了。”
白三枝说这些话,没有避讳谁,随着李锦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茶肆前不远处,他的声音还更大了些。
无视了白三枝身后一众护卫飞扬跋扈的眼神,李锦来到茶肆前,不用多看就知道正主是谁,眯着眼笑着问道,
“在下金陵右卫副千户,李锦。敢问这位大人是?”
李锦这话是在台阶下站着说的,白三枝坐着没动,只拿眼神瞥了一眼李锦。
再看向李锦身后的队伍,掠过琳琅和李飞白时,眼神骤然发亮,等看到那些锦衣卫力士,眼神变的有些不屑和不耐烦。
没有回答李锦的问题,伸出手指随意指了指被吊起来的孙二狗等四个人,“这些人是你的下属?满口荒唐言,在这匠人坊里妖言惑众,是你指使的?”
李锦眯着眼睛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孙二狗,还行,都是皮外伤。
“啊对对对,这几个不争气的都是我金陵右卫的锦衣力士,也都是听了本千户的差遣来匠人坊做事。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在哪高就?”
白三枝不耐烦了起来,拿手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坐直了身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是国公府来的。”,白三枝把国公府的牌票在李锦面前晃了晃就收了回去,“你一个锦衣卫副千户,指使手下招摇撞骗,该当何罪?”
“啊?这位大人出自国公府?莫非是金陵都督府的将官?”,李锦脸上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拱手见礼。
白三枝扭了扭脖子,表情有些不自在,“我不是什么都督府的将官,劳资是国公府的管家。”
“原来如此,竟是魏国公府的管家。”,李锦后退一步,“这位管家,如今这事不好办了啊。”
白三枝一怔,觉得眼前这俊美年轻人有些古怪,“什么事不好办了?”
“若是官身,与我锦衣卫斗殴,也没动刀动枪,更没出人命。那么大家坐下来聊一聊谁是谁非,该赔钱赔钱,实在不行大不了去金陵六部那里打打官司,毕竟咱们大明的官员互殴乃是传统了,也不会说打一架就怎么样。”
李锦顿了一顿,神情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可您只是一个管家,当街殴打了锦衣卫,这事就不太好办呀。”
白三枝鼻孔里哼了一声,“怎么个不好办?我看挺好办的。让你身后那两小姑娘跟着我回金陵,到国公爷面前认个错,这事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