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龙王?我看你是个狗屁的龙王!遇事只会缩在后头,让弟兄们替你送命,就这点能耐,还不如换我做你们大当家的!”李清幽高声喊道。
“大胆!”白纸扇怒斥道,“给我拿下!”
“许先生,”乌狼英这时反倒出手制止了,“他闯我山门时就注定是个死人了,同死人计较什么。”
乌狼英朝李清幽走去,喽啰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当家的……”白纸扇还欲开口劝阻。
“不必多说了。”乌狼英横臂拦下白纸扇。
黑弯刀阻道:“大哥,不烦你出手,我替你杀了这鸟人!”
乌狼英将黑弯刀拨开,在李清幽面前站定,“你要杀我?”
“难道请你喝酒?”李清幽冷笑道。
“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黄沙龙王!”乌狼英将身上蛮毡拂了,露出内里的短衣,筋肉暴起,抬起一脚踹上李清幽胸口。
李清幽两手交叉,周身真气运作,原本抵挡得天衣无缝,不巧却在这时,眼前突闪过些画面:仍是某个峡谷的谷底,向上望去,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他缓缓地靠近自己伸出手,而自己伸手去碰时,却抓了个空。
至眼前的是乌狼英的一记重腿。
“破嚓”
黄沙厅门炸出一朵碎屑飞溅的花,李清幽凌空飞出,旋即下坠,重重砸落。
还没等李清幽缓过劲来,乌狼英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飞身落至李清幽面前,李清幽本能地拔剑,不想乌狼英出掌一推,将踏雨牢牢固在鞘中。
这厮不过一个响马头子,武功竟然如此霸道!
不单霸道,并且心细如发,自交手那一刻起,毫不留手,不留丝毫破绽,不给对手任何可能扰乱他节奏的机会,势如破竹,势必一招制敌,其外功之强悍,竟不输李清幽曾交手过的任何一位名剑!
乌狼英使的是祁山一派的龙形拳法,轻功为龙翔天,内功心法为《雪原心经》,三者皆出自雪原龙王,也就是燕飞翎。其中《雪原心经》是燕飞翎在北境最西边的雁绝峰所悟,与前二者相辅相成,又与霸风刀法几乎天造地设地相合。
李清幽被其压制得拔不出剑,索性不再想着摸剑,赤手空拳迎上乌狼英的猛攻,指骨与指骨、拳头与拳头对轰,音爆之声回荡山中,久久不息。
拳头对撞,互拆过数十招后,李清幽明显察觉到,丹田之内,真气急剧消耗,光这一会儿,内力已下六七成,相互再换几招之后,恐怕便要消耗殆尽。
更奇怪的是,丹田内先前运功时的刺冷感觉,竟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真气损耗极快,却是浑厚饱满,之前一运功便生出的刺骨寒意已然不见。
难道已经油尽灯枯了么?
这一次与乌狼英交手,难不成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么?
他能感觉到死期渐近,也的确厌恶这种感觉,洛水将一切坦然告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感到绝望。
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才明白那种对未知的恐惧,他才明白那些在死人坑里即将被填埋却仍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的感觉。
乌狼英的拳头向小腹袭来。
小腹的位置,大抵是常人丹田所在,较他处更为薄弱,因而空手缠斗中,最忌讳被拳脚击中。
李清幽本能地腾出两手去拦。
可惜慢了一点。
他的丹田已空,不能再支撑他那样迅疾地动作。
一口鲜血随拳风在李清幽小腹坐实而从口中洇出,似是蘸饱了红墨的羊毫,笔直拈在手里,笔尖断了线似地一滴接一滴点落,洇透纸背。
乌狼英甩了甩手上的血渍,拳头握得“嘎吱”响,真气凝成拳风,预备一招结果了他性命。
“当家的,且慢!”白纸扇气喘吁吁地跑来,不要命一般地扑在李清幽身上,将其扑倒在地。
李清幽躺倒在地,已失了神志,昏死过去。
白纸扇从李清幽腰间解下枚什么东西,递到乌狼英面前,乌狼英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黑绳上系一枚月牙黑玉,面上镌一条面目狰狞的龙,保存得十分完好,玉面光泽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