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街上钻出地面,沐浴到了月光之下,然后车窗上糊的薄膜,翻进车里:“快开车!跑路了!”
一看这架势,图大卷连忙扔下小瓶瓶和化妆笔,双手把着木头方向盘,脚下猛踩被锈腐蚀得纤薄的踏板,引擎轰隆隆咆哮,像根箭似地射了出去。
这辆七手皮卡上的发动机,也许是母女俩最为值钱的家当。她们在这跑路工具上花钱毫不心疼,性能改装得嘎嘎生猛,虽然它太过其貌不扬了。
“出什么事儿?你麻袋呢?”图大卷激情飙车,在大街小巷左冲右转,惯性传导利用得透溜,什么漂移摆尾一个接一个。看来图图妖的跑路天赋,就是从她这儿遗传来的。
“没了!失手了,碰到前辈了,凶残的前辈!太凶残了!”图图妖虚脱地瘫坐,用手抓着车框,身子随着漂移左甩右撞,“太凶残了!太凶残了!”她连连叫着,满脸后怕,好像只会这一句了。
“你不是从不走空吗?”图大卷了解她女儿,忍不住问道。
“我……我呼吸了那里的空气……不算走空!”图图妖一愣,下意识用嘴硬来捍卫着她的职业水准。
话刚出口,她又一愣,看着自己发着白光的左手:“哎?我没走空,我好像拿了一个球球……”
“你怎么还发白光了?还挺好看,这个色调很高级。”图大卷飙车之余,点头看着她的女儿,为她身上终于多了一丝艺术的气息而欣慰。
“哎呀!快开!咱们回家收拾东西!快离开这里!”图图妖后觉后怕地涌出了泪花来。
“啊?这么严重?咱们哪有汽油啊?”图大卷一愣,单手飙车,伸出另一只手去给她女儿擦泪。
图图妖打开她的手:“快专心开车!等会儿去偷汽油!”
“你不是不偷穷人吗?”
“有车的算穷人吗?我直接从汽车的油箱里偷!”
“……我为你灵活的底线而骄傲。”
“快开快开!”
“已经最快了啊!快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呀!”
“太凶残了!真是太凶残了!”
“图图妖!我最恨说话说半句了!”
“都说了!太凶残了啊!”
“啊!图图妖!我把你从车里踹下去啊!”
天上的月亮打了个哈欠,看着这辆聒噪的车子,看着车前早就坏掉的大灯,没好气地给它道路前方多撒下了一些月光。好叫它快点离开,别在这里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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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躁动的晚上出乎意料的不平静,小镇里处处都是新鲜事儿。
阿姑站在酒楼大门外,门帘上那一排红灯笼已经快熄灭了,里面客人也早已走完,但门口依旧热闹非凡。
两辆满载的大货车停在门口,一个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整齐摆列,摞得老高。箱子的缝隙间偶尔会露出一些白白的热气,在月光注视下比清辉更透亮。
阿哆带着一帮伙计们,正往车厢上盖着封顶的毡布;大厨们满头大汗,瘫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人手一个红包。
“他们都在那儿?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阿姑戴着面纱,环视着空荡大街,问向阿瑞。
阿瑞是个戴眼镜的少年,戴着个眼镜,文文静静,在阿姑收养的孩子中排行老二。
面对阿姑的问题,他想了想,挠了挠头,又想了想,最后说:“问阿哆吧。”
“我不知道,问阿发。”阿哆边干活边说。
“我也不知道,问阿索。”阿发的声音在二楼响起。
“我就在你旁边,为什么要问我?问阿拉!”阿索的声音也在二楼响起。
“问阿咪。”阿拉正蹲在阿姑的右手边,她是个戴着大毡帽的小姑娘,好像怕冷,穿得特别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