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眉头紧皱,他知道真要叫鸿惠堂纯净水项目年底前成功实现十万箱的日销目标,同时还自建PET瓶工厂,这不仅意味着他们将失去一个超重量级大客户,还将在东洲地区迎来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瓶装纯净水论单价及利润空间,肯定没有办法跟茶饮料相提并论,但对上游PET瓶供应商来说,肯定只关心PET瓶的采购规模。
到时候南亭实业的十万箱日销,与鸿惠堂纯净水的十万箱日销,可能销售额、利润规模差了好几倍,但对PET瓶的需求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冯薇玲她们的瓶装水销量元旦前后达到预期,对新澄瑞来说,就是跟南亭实业同等重要的客户了。
他们现在对嘉鸿不是特别重视,主要还是嘉鸿两个月前的PET瓶采购预期,仅有南亭实业的十分之一,叫他们怎么重视嘛?
更关键的,冯薇玲刚才提到要游说瑞安化工成投资她们的瓶装水公司,赵瀚瞥了一眼被拉到主桌的钱晋章正跟朱鸿召谈笑风生,心想钱晋章要是被说服了,到时候就有可能使得他们对上游PET瓶级聚酯材料的采购处于劣势。
郭秉厢看过建厂方案后,丰盛的酒宴也全无吸引力,看向冯薇玲、朱祎琳,郑重的说道:“能不能饭后,我们约钱先生单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瑞安掌握PET供应链最上游的产能,郭秉厢与钱晋章、朱鸿召私交都不错,如果说瓶装水项目的销售目标有可能达成,他当然愿意大家保持更密切的合作关系。
“这个肯定没问题。”冯薇玲看了一眼钱晋章,很笃定的说道。
赵瀚与郭秉厢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迟疑:钱晋章已经被朱鸿召说服了?他们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他们两人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找借口离席,拿着冯薇玲的那份方案找个地方商议去了。
“他们会接受这个报价?”
朱祎琳没怎么说话,主要坐在一旁听冯薇玲跟郭秉厢、赵瀚他们交涉,这一刻手心都是潮潮的。
“就看钱先生愿意怎么配合我们了,你去跟钱先生说一下——我们一会儿去宴春楼喝茶吧!”冯薇玲低声说道。
朱祎琳朝主桌走过去,先跟朱璐、夏侯江他们打过招呼,又跟朱鸿召、钱晋章说道:“郭董、赵董这段时间一直都比较忙,对我们的股权融资方案了解不多,想晚宴过后找个地方更详细的聊一聊,钱先生晚宴后有时间到宴春楼坐一坐吗?”
“好的,我有时间的。”钱晋章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道。
“我也陪你们过去。”朱玮兴连忙说道。
朱玮兴两次在广南尝试做草本凉茶项目,稍遇挫折,都是被朱玮益指出一堆毛病叫停,他内心是有所不满,但之前却也没有太往深处想。
朱鸿召之前没说,主要还是不希望他大哥生命重危之际,将朱家内部关系搞得恶劣,不是他看不明白。
朱鸿召跟他大哥朱鸿臣创办鸿臣,这些年都是相互扶持坚持下来,一直都没有红过脸想要分家,主要资产都合并在家族基金里,分别占30%、60%;朱家其他人是占10%左右。
朱玮益作为朱家的长子长孙,很早就进鸿臣工作,熟悉管理,为人看上去也成熟稳重,朱鸿召原本也是很属意朱玮益接班的。
问题出在他大哥病危,这两年主要是靠昂贵的医疗手段维持生命,朱玮益与他大嫂朱王惠珍的态度就很有些微妙变化了。
朱鸿召混迹商海半生,对这里面的微妙是很清楚的。
说到底还是他大哥很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担心自己病逝后,大房朱王惠珍与大儿子朱玮益母子两人容不下小女儿朱祎琳,立下遗嘱,给小女儿朱祎琳的继承份额,加上他名下的,刚好超过家族基金的半数,寄望身后能对大房朱王惠珍及大儿子朱玮益母子有所约束。
却不知恰恰是这样的安排,更在朱王惠珍与朱玮益母子心里扎下了刺,先是容不得朱玮兴在鸿臣做出成绩,防止有朝一日威胁到朱玮益他身为鸿臣接班人的地位。
朱鸿召之前没提,也是不想他大哥临终前也不得安宁。
而此时嘉鸿的存亡,容不得他再隐忍。
因为不仅涉及他半生声名会毁于一旦,还涉及朱玮兴能不能经得住一而再的沉痛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