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陪在一旁的掌柜见势不妙,赶忙打圆场。
汪夫人也笑道:“大夫们陪到这会儿,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到前院歇着。各位放心,我们老爷答应的诊金,一文都不少!”
“无功不受?,只此事关乎我们这些大夫的名声,必须论个明白。”
有耿直的摆出了不挣银子也要挣一口气的架势,全不管旁边同行递来的白眼。
对方咄咄逼人地叫阵,卫湘君索性应战,“病人确实两尺脉绝,可寸关二脉皆平和,在下由此断定,是子悬而非胎死。各位大夫遍读医书,想来比我更知,为医之道,在于辩症施治,而非照本宣科、人云亦云。”
到最后,卫湘君还是忍不住嘲讽了出来。
那么多大夫,只会众口一词。自己治不了,还不让别人治。这里头有几个是真心替病人着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有人怒了,“岂有此理,何来人云亦云?不过是大家伙所见略同。你这是哗众取宠、颠倒黑白。方才听说向大夫开了紫苏饮,这时候你还要保胎,不怕适得其反,让病人枉送性命?主人家之后若因此报官,只怕你要惹出牢狱之灾。”
驳斥不了她,干脆吓唬人?
这招没吓住卫湘君,倒是教汪夫人脸上露出了犹疑之色。
“罢了,不如等孩子平安降生。到时候是错是对,一看便知!”
卫湘君懒得再跟这帮人费唇舌。
“若是一尸两命,向大夫当如何?”
这话听着,已带上几分杀气。
卫湘君脸猛地一沉,“你们想让我说什么?若病人没了,我以命抵命?各位如此有见地,为何在我过来之前,产妇不只没能转危为安,反而越来越重?你们摸着胸口说,有无延误产妇的诊治?”
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大夫居然会还嘴,有几个怔住了,还有人气地在边上跺脚。
“大夫,我女儿心口又疼了,连气都喘不上!”
亲家太太突然跑了出来。
“瞧见没有,庸医害人!”
有人立时得意,指着卫湘君,“牙尖嘴利有何用?真有本事,你把人救回来!”
“救人是大夫的本分。你们这话,难不成就想要病人出事?”
卫湘君冷眼扫过众人,掉头回了屋里。
产房里头,两个稳婆站在床榻边上,看着几近虚脱的产妇,面面相觑。
方才被劝去休息的老夫人听到信儿,也让人扶着过来了。
“如何会这样?”
老夫人转过屏风,走到床榻边。
亲家太太泣不成声,“孩子,你可不能丢下为娘啊!”
汪夫人也抹着泪,“说是产门已开,可孩子就是下不来。这……”
看了一眼坐在屋中桌边,提着笔,似乎在发愣的卫湘君,汪夫人压低了声音,“娘,这位还让喝紫苏饮,只怕她已然没了办法。不如,换个大夫瞧瞧!”
望了卫湘君好一会,老夫人道:“方圆百里的大夫不是都请来了吗?还能换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卫大姑娘的事迹,袁太妃说过不少。人家不仅帮王后娘娘保住了胎,还救过赫赫有名的岳大将军。医术自不会差。
倒是外头那些大夫,前头个个说无能为力,如何指望他们突然又长了本事。
老夫人不作他想,只把希望寄于卫大姑娘一人。
“我的儿啊!”
亲家太太又哭起来,也是产妇控制不住在呻吟。
“老夫人,我先出去透一口气!”
卫湘君看向正望着她的老夫人,站起身来。
众人一惊。
亲家太太慌了神,“大夫若是走了,我女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