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一家中型超市中。
结账队伍中,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女人,推着满满一车生活用品和零食,神色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将脸上的口罩拉了拉,又压了压帽檐,将外套后面的帽子罩在头上,拉紧抽绳,微微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纪研深吸一口气,等前面两个人结完,她就可以付钱离开了,这么多的东西,应付后面的几天,只要她坚持吃药,应该……
“天呐!我的钱包丢了,有人偷了我的钱包!”身后不远处女人的尖叫,打断了纪研的思绪。
原本热闹的超市里突然一片静默,众人纷纷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人,超市的保安也纷纷赶来,将超市的出口团团围住,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众人。
因纪研的装扮,越来越多的人凝眸审视着她,意味不明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无措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只是她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更多了几分可疑,连丢了钱包的黑裙女人也忍不住面带疑色地走到她面前,“小姐,你为什么这么慌张?是不是你不小心捡到了我的钱包?没关系,只要你把钱包还给我,我不会追究的。”
尽管黑裙女人已经说得很委婉,可纪研却抖得更厉害了,她想也不想,扔下手推车就往外走,可她还没走到超市门口,黑裙女人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我劝你最好说实话,”黑裙女人面色沉了下去,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你看着年纪轻轻的,也不会想因为那点小钱就进警察局吧?”
纪研心中慌乱不已,脑子里仅有的理智提醒她冷静下来,可手上还是死死地挣脱着束缚,“放、放开!我,没偷……”
这一幕落在围观的众人眼中俨然成了狡辩,超市中的人全都一脸鄙夷地看着纪研。
“既然没偷,那跑什么?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还补明显吗?”
“看着挺秀气的女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没听过有些人就是心里有问题,就喜欢偷东西吗?”
听到“心里有问题”几个字,纪研挣扎得更厉害了,残存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喂,你小子又干嘛?我出来买点吃的就回去了,这才几分钟就催催催!”靳裴舟一边接着同事的电话,一边从货架上挑选了几桶泡面,大步往收银台走去。
耳机里传出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靳大法医,你前脚刚把尸检报告送到我这里,后脚人家死者家属就过来要人了,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靳裴舟轻勾了勾嘴角,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几抹讥诮,“那死者哪来的家属?全都是一帮子私生子女!刚刚的报告只是最简单的体表损伤鉴定,还要对头部受创部位进行解剖分析,哪有那么快就完事的?你让他们继续回去等消息吧。”
“哎哟我的靳大少啊,你还是回去继承你的亿万家产算了!平常这类案子你熬一个通宵就能出结果了,这次怎么这么墨迹?”
“别贫了!A市首富家财万贯,他那些私生子女们恨不得把尸体都抢回去分一杯羹,拖他们几天,这个案子疑点重重,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靳裴舟冷笑一声,不是他墨迹,他不能让凶手毁尸灭迹,逍遥法外。
电话里的同事见他咬死了不松口,在电话里不住地哀嚎,靳裴舟突然眸光一扫,发现收银台周围的闹剧,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借着高大的身材往人群中挤去。
“警察,让一让,这位先生,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靳裴舟掏出随身的证件,示意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挑了个看起来斯文干练的年轻男人问起了话。
年轻男人看了眼他的证件,微微收敛脸上看戏的神情,“那位黑裙女士说自己的钱包丢了,她觉得那个运动服女孩形迹可疑,就去问了两句,没想到那女孩一句话没说就想跑,结果就被抓住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孩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受了刺激一样,不太正常。”
靳裴舟微微皱眉,看着被黑裙女人抓住手挣扎尖叫的女孩,心中隐隐有几分了然,大步向二人走去。
纪研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满脸惊惧地看向靳裴东,用力挣脱黑衣女人,惊叫着往门口跑去。
“站住!”靳裴舟神色一凛,快步追了上去,三两下便将纪研钳制住。
纪研鼻尖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她脑子里某根弦瞬间崩断,闭着眼睛疯狂大叫起来,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的困兽,惊慌却又无力地挣扎着,最终瘫软在靳裴舟的怀里。
靳裴舟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不动了,诧异地低下头,却发现女孩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头上的黑色帽子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一头深棕色微卷的长发微微散开,脸上的黑色口罩也半挂在脸上,露出大半个精致苍白的脸颊。
“你会帮助我的对不对,会找到杀人凶手的对不对,会让我回归安静的对不……”她不断地在讲述着。
靳裴舟的瞳孔微微一缩,抬手将口罩摘下,他的心中突然一阵狂喜,这个女孩,就是他找了快十天的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有了她的帮助案子很快就有进展。
随后打了个电话到警局,将女孩抱着站起身,转身看向黑裙女人,“女士,从专业角度判断来看,这女孩可能有一些精神失常,我的同事会过来和你了解具体情况。”
黑裙女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她刚刚也被那女孩突然发疯的样子给吓到了,现在有了警察给的解释,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回到警局,靳裴舟径直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靳裴舟将纪研放在自己平时休息的躺椅上,从柜子里找出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这才坐到门口的长椅。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躺椅上昏迷的女孩,面上多了几分沉凝,他没想到,苦寻了多日的人居然会被他凑巧遇见,只是他更没有想到,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居然可能患有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