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文是被电醒的。她半睁着眼,模糊瞧见几个白大褂在忙碌着,嘀的一声,然后是一阵嘀嘀嘀刺耳的声音。
“活了。”紧接着是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把她的两条腿放平,冰凉的触觉从大腿根传来,范小文几乎要蹦起来了,她竟然没有穿裤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脑袋发懵,虚虚的扯住挨自己最近的大夫,“大夫……”
不等她问出口,那大夫倒先怒了,“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不到半年又来刮宫,出了事算谁的!”
刮,刮宫?范小文彻底懵了,自己一个未婚姑娘刮什么宫?不过就是熬眼工作了三个通宵,也不至于刮宫啊!
抢救的大夫显然对于她这种不自爱的病人没什么好感,见她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便留了一个护士照看着就撤了。
撕裂的疼痛从底下传来,蜂涌的记忆也一股脑在脑海中爆炸。范小文,一个二十三岁的妙龄姑娘,婆家为了一举得男,在做B超发现又是女婴的时候,直接送她来做刮宫,期间一度心跳骤停,她这个熬夜猝死的范小文便借着重生了。
狗血吗?很狗血,可就他妈的赤裸裸发生了。范小文,一个实现了财政自由,到处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大赢家居然一下子回到了九十年代,还是一个备受欺负的小媳妇!
吸氧机这玩意儿估摸着挺贵,所以护士数着秒针过了三十分钟就过来给她拔了,到外头喊了个人进来把她挪到推车上推到了病房。
“这咋还是推出来的?大夫,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一个精干的中年妇女追着问。
“我给你说,这不能回啊,你媳妇这是大出血,得观察。你到前台交一下住院费吧。”大夫显然不想多说,推着范小文到了病房,给她扎针的时候叹了口气,“我说女子,女人家要把自己当回事,别听他们瞎胡折腾,生男生女都一样。刚才多险,差些就过不来了!为了个男娃子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范小文自然是同意她的说法,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
“好好休息,有不舒服就说啊。”和蔼的大夫拍了拍她的脸走了,她瞄见了她的胸牌,何美娟。
何大夫走了没一会儿功夫,范小文的婆婆冯金霞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包卫生棉和范小文进手术室前脱下的裤子,“文文,你觉得咋样?要紧不?哎,这医生就爱吓唬人,你别听她瞎胡说,这就刮个娃咋能死人咧?咱村上多少小媳妇都流过产,就没见谁还专门住院哩。听妈话,挂完液没事咱就回家啊,我给家里打电话了,一会儿大勇就来。”
“住院费没交?”范小文明知故问,气的胸口都疼。什么人嘛,非要死在这里才算不成?真不知道以前的范小文在他家到底算个什么!传宗接代的机器吗?
“这傻女子,交啥住院费,这液完了咱就回啦!来,妈给你穿裤子。”说着就要掀被子给她穿裤。
“别动我!”范小文尖叫一声,吓得冯金霞后退了一步,一脸不可置信,她刚才是吼自己么?简直翻天了,不就打了个娃么,真把自己当金枝玉叶,还想在医院养着不成?冯金霞脸拉的老长,把裤子扔在床上扭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