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一颗心摇摇欲坠,不敢再多嘴反驳,心事重重地掉头往门外走。
他刚出门,立刻掏出手机给方宇哲打电话:“阿哲,你快点回来,不得了要出大事!我们少爷被那个女孩子迷住啦!”
阿卓大惊小怪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涂山凛在会客厅内听见声音渐渐走远,才无语地轻叹了口气,抬眸望向案几方向。
江雪倾倒是一心一意,完全没被门外传来的聒噪声分心。她侍香时专心致志,眼里心底只有面前的香盏这一件事。
涂山凛的房内常年熏香,用的只会是一种——红梅雪踪。
江雪倾在黄铜制的宣德炉中铺好香灰后,自香盒中取了些已经混合好的成品香粉,开始打香纂。她的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甚至让人怀疑就算她闭上眼也能轻而易举地完成侍香。
一线香在她指尖点燃,江雪倾引燃香纂的引子,屋内瞬时间如落了一场红梅花瓣雨,细雪纷飞中,红梅清冷孤高,香意冉冉间让人莫名生出一副傲骨。
涂山凛静默地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小动作,她的手法无可挑剔,与当时跟在梅家外婆身边学艺的阿倾几乎一模一样。
“你几岁开始习香的?”涂山凛蓦然开口问。
江雪倾吹灭手中的线香,搁在一旁的香碟中,迤迤然起身走向他。
“你不是早就派人查过我的底线?难道还要向我再核实一遍?”
涂山凛并未顺着她的话回答,反而又问:“你知道刚点燃的这盏香叫什么名字?”
“红梅雪踪,梅香堂的镇店之宝。那么有名的香方,懂香的人怕是没几个不知道的吧?”江雪倾眼眸流转,故意调侃,“凛少,你身为涂山香坊的掌门人,在家用的却是梅香堂的当家香品。啧啧,这件事倘若传到外面去,说不定涂山集团的股票都要跟着下跌几个点的。”
她调侃的神情极为自然,毫无尊卑避嫌,唇角扬起的自信姿容,总让他恍惚间产生错觉,与过往回忆中的某道身影重合。
“江雪倾。”他突然直呼她全名。
“嗯?”江雪倾一怔,微微抬了抬眉毛。自再次重逢后涂山凛只会生疏地称呼她为江小姐,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她望着涂山凛等了一会儿,发觉他只是眸色深重地凝视自己,似乎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江雪倾转眸思量,决定主动出击:“侍香工作我已经完成,现在是不是该谈补偿事宜啦?”
等了几秒钟,见涂山凛依旧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应,江雪倾径自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唉,你堂堂涂山家大少,可不能抵赖的。”
毫无预兆,涂山凛伸手一把捉住她乱晃的手。他的手掌宽阔手指修长,竟一掌将江雪倾的手裹在温热的掌心之中。
“江雪倾,你想要什么?”他嗓音低沉似在她耳边种下一盅蛊。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真实地传入她的身体。江雪倾怔愣片刻,却发觉他握住她的掌心越缩越紧,而他的目光一瞬不离地注视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寻找出什么端倪。
“阿倾……”他眸光深深,眼角那颗泪痣如诉如泣,无端端拉扯着人的心跟他一起被悲伤浸染。
江雪倾被涂山凛盯得心头发颤,她用力抽手,想从他的掌心逃脱。涂山凛的手牵住她的指尖,不愿松开。
屋内红梅雪踪香气萦绕,让人恍如梦境。
“你弄痛我了!涂山凛,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似一棱冰锥扎进涂山凛的心口。他神情滞住,眼底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
“对,你不是她……”涂山凛双眼通红,颓然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