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一天能拿一吊钱这种事,若是错过了,那就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他想的是,自己是个大夫,会的也就是些治病救人的活,干不了什么坏事,也害不了人。谁成想,真跟到这里来后,他才知道那严伟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手底下的都是茹毛饮血的流寇。
想走肯定是走不了的。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办严伟要求的事。
起初,他需要做的,也不过是给流民团里那些头疼脑热、受伤遇险的人治疗,可渐渐的,事情发生了转变。
流民在涟安城里并没有占到上风!
严伟一方面惊诧于人多居然打不过人少,另一方面则安排自己招揽来的这些个大夫,想尽一切办法配毒,从内里搅烂民兵队。
“好汉……”大夫眼泪汪汪地解释道:“我真的是被迫的,若不是那严伟当着我们的面杀了两个不肯服软的大夫,我们怎么可能配合他做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苍天可鉴,我前半辈子真不是什么歹人!”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歹人。
字字句句都说自己身不由己。
李昭冷笑了声,手一转,白刃闪过红光。
堂内顿时陷入死寂。
提着带血的宽刀,李昭缓缓推开了隔壁的门。
吱呀——
日光照进了逼仄的偏堂。
此时坐在这边的大夫已经醒了,相较于痛哭流涕的那位,他要冷静一些,没有尿裤子,也没有大惊失色。
但那颤抖不停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也分不清讲故事的主次,你呢?”李昭挑眉问道。
大夫梗着脖子一顿,闭上眼睛,轻声说:“您是侠士,想要救人便可以救人,我们不同……我们手无寸铁,能做的,不过是偷偷存下解药而已。”
解药?!
李昭眼睛一亮。
却听得大夫继续说道:“还希望您能在事成之后,回来搭把手,将我从这里救出去。我与他们不同,我当真是被掳来的。”
“解药呢?”李昭问。
“在后院的厢房里,左手边第二间,那是我的厢房,枕头下就是药方。”大夫顿了顿,苦笑一声,说:“其实从配毒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即便没有,我最终也会把药方交出去。杀人害命……从来都不是我的所愿。”
李昭沉默着去了厢房。
果然,在大夫所说的那个枕头的夹层里,看到了一张字迹潦倒的药方。
但李昭没急着走。
她捏着那药方在厢房里转了圈,随后背手回到偏堂里,拉过椅子,气定神闲地坐到了大夫面前。
“除了药方,还有别的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李昭慢条斯理地问。
大夫一愣,半天儿没反应过来。
“我拿到这东西时,它藏在枕头的夹层里。”李昭两指夹着药方晃了晃,说:“是一个不被提醒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你放在那儿,是要在关键时刻给自己留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