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惯常阴阳怪气的那几个镖头都蔫儿了,不是蹲在院子里玩泥巴,就是坐去武器架旁擦刀擦剑,压根不过来搭话。
等李昭都走到内堂了,才看到总镖头武鸣愁眉苦脸地坐在宽背椅上,手里抓这个褐色的卷轴。
按颜色看,这应该是天字号的镖,托镖人非富即贵。
“李娘子来了?”武鸣将卷轴一收,背手起身,说:“你今天最后一道试炼,是把院子里那箱古书送去隔壁县,若安全到了,那你便是我大丰镖局的镖师了。”
李昭哦了声,目光仍然在武鸣的手上。
显然武鸣不想跟李昭说多的,手一摆,道:“快去吧,时限十二个时辰,马车在后院随便挑,可别耽误了时间。”
“武镖头是在为什么忧心?”李昭直截了当地问。
武鸣一愣。
李昭抿了抿唇,说:“方才我一路过来,看到其他兄弟都是愁眉苦脸的,想来是镖局遇到了什么难事。等今日我试炼一过,也算是镖局的人了,我也想帮武镖头解解烦忧。”
闻言,武鸣哈哈大笑,几步走到李昭身边,大掌拍在她肩头,说道:“你还是紧着眼前的事忙活吧,我这件事啊……恐怕你干不成,这可是盛都裴家托的镖。”
裴家?!
李昭讪笑一声,拔腿就跑,嘴里答应着:“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镖车,武镖头你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然而她刚出内堂的大门,就撞上了个坚实的胸膛。
头一抬——
映入李昭眼帘的,正是裴少宴。
裴少宴一袭玉白色的袍子,身披灰色的大氅,玉冠束发,眉眼间满带笑容,看上去温润可亲。
这人腿好了大半,精气神好一些,倒是越发俊朗了。
“李娘子走这么快是做什么?”他手微微托着李昭的手臂,柔声问道。
后头的武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李昭甩开裴少宴的手,后撤几步,开玩笑道:“郎君这衣着华贵,与我可不是一路人,只怕是认错了。”
只听得他轻笑了声,展眉对一脸惊诧的武鸣说:“武镖头,我想过了,就由李娘子来负责这一次的走镖吧,正好你也还没想到要派谁去,不是吗?”
“可、可是……”武鸣挠了挠头,想要拒绝:“李娘子她还算不上我们镖局的镖师,而且她没有什么经验,只怕办不好朝廷的事。”
“是啊。”李昭赶忙附和说:“我是个新人,难当大任,还请这位郎君另寻高手。”
她眼下可不能离开桐城,姐姐的伤病还没好全呢。
一脚迈出。
裴少宴跟拎小鸡似的,又把李昭给拎了回来。
“武镖头,我说了,我要她来走镖。”裴少宴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容拒绝地说道:“如果她不行,其他人也不行,到时候耽误了朝廷的大事,武镖头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武鸣只有答应的份。
半个时辰后,李昭被带到了桐城最大的酒楼——怡心阁里,还是号称坐一次要一锭金子的上等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