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死寂。
李昭望着静默坐着的裴少宴,回想了一下他口中的身世,一方面奇怪于为什么裴少宴要讲给自己听,另一方面又感到同情。
这几天她夜里都会去裴少宴的屋子里。
帮着熬药,敷药。
也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熬过痛苦的。
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这边是世家大族里的手足情吗?
李昭觉得心惊不已。
伴随着这种心惊,李昭开始怜惜裴少宴。
夜里,李昭捧着药推开了房门。
屋内点着炭火。
两侧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哐撞在墙上。
“裴郎君?”
李昭喊了声。
没人回应。
一转身,李昭就看到裴少宴跌在地上,整个人抽搐不止,脸色更是苍白到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裴郎君!”李昭赶忙扑过去将人扶起来,又高声喊道:“来人啊!裴少宴晕了,快来人!”
久喊不到帮手,她只能独自将裴少宴扛去床上,又回头拿了药帮他换药,替他按摩,舒缓腿部扭曲的经脉。
到后半夜,裴少宴总算是醒了。
“谢谢。”
浑身是汗,如落了水的郎君一睁眼,依旧是风度无双。
“侍卫呢?锦辛呢?”李昭问。
怎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查到了一些事,锦辛带人出去了。”裴少宴闭着眼睛靠在床帏处,哑声道:“至于侍卫,有消息回报,说是有人在城南见过长得很像王启文的人,所以我将侍卫散去那边探查了。”
一说到这个,李昭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起身走到他右后方,抬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你这头疼应该是旧疾,只不过刚好与腿伤一起犯了。”李昭说。
“我知道。”裴少宴长出一口气,说:“你给的药很有效,疼是不如之前疼了,犯的次数也少了些,多谢你。”
因为裴少宴这边没人照顾,李昭便干脆歇在了他房间的矮榻上,要是裴少宴需要什么,她好歹能立马醒来帮忙。
事实上,其实没有什么心思睡觉了。
疼痛驱散了所有的睡意。
他偏头看着在矮榻上睡熟的少女,眼眸中浮现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甚至脸上都浮现了笑容。
后知后觉,裴少宴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锦辛就过来请罪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个穿着翠绿色袍子的少年,听名字是叫鹏生,个性跳脱。
李昭没进屋凑热闹,而是抱着一钵子药坐在院子里耐心捣碎。
她不着急。
倘若裴少宴的人查到了什么,肯定会跟她说,而若是不说,便是没有音讯,急也没用。
“娘子,你吃这个吗?”
那个叫鹏生的少年捧着一把果子凑到李昭跟前,笑眯眯地说。
李昭一愣,摇摇头,用嘴努了努自己怀中的药钵子,说道:“不了,你自便,我还要给你家郎君捣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