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以前可能生意很不错,单桌椅就有几十套,现在屋子里却只稀疏地坐了那么十几个人。他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个团体——衣着整洁高声谈笑的小部分人和衣装褴褛闷头喝酒的大部分人,分别霸占着酒吧里遥遥相对的两个角落。
张松岚和特仑希尔走进来立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但确认这两个人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派之后就各喝各的的去了。张松岚是标准的汉族人,九成五的汉族人都聚居在帝国境内,在外人看来黑发黑眼黄皮肤几乎就是帝国臣民的标签。特仑希尔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既没有维撒克斯人典型的鹰钩鼻子也没有当地凯尔特人橙红色的头发,面部轮廓较其他白色人种更柔和很好辨认。
“老板!”特仑希尔熟落地敲敲吧台桌面上的铃铛,那东西是提醒老板有人要消费的道具。
“二位要什么?”吧台后厨钻出来一个无精打采的凯尔特男人。
“烈啤酒,顺便弄点什么下酒菜。你喝什么?我请客。”特仑希尔掏出两张维撒克斯纸币摊在桌面上。
“伏特加、盐、糖、柠檬,再给我一个加热垫。”张松岚的标准要求。
酒菜很快就被摆上吧台,看品质还不错。新贝尔法斯特是个农业星,主要收入来源是出口农产品和海产品供应五星关其他四颗行星需求,附带发展部分食品加工业和酿酒业,因此即便在战争期间食物供给也算不上紧张。
张松岚倒上大半杯伏特加,给杯子里拨进半碟白糖,又挤了些鲜柠檬汁进去,最后在杯沿抹上薄薄一层食盐才放上加热垫,当奇异的酒精香气飘起的时候特仑希尔已经半瓶啤酒进肚子了。
“干杯。”张松岚抓起有些烫手的酒杯示意。
“干杯。”特仑希尔用啤酒瓶底碰下张松岚的杯子,仰头将半瓶啤酒全灌进口中。
“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喝。”特仑希尔抬眼望向张松岚的酒杯,同样空空如也。
“我的家乡气候比较冷,从小父母就把烈酒掺在奶汁里让婴儿喝了取暖才敢抱出去,长大之后更是个个拿烈酒当白水喝,我在他们中间只能算是滴酒不沾的家伙。”张松岚笑道。
“你老家哪的,罗宋候领地?”那里是帝国领土中的俄罗斯族聚居区,气候寒冷酗酒成风。
“不是,我出身海拉尔,夹在米兰和新巴黎之间的自由行星。”张松岚摇头。
“啊,就是那个……”特仑希尔目光一滞。
“恩,五年前米兰边境战争的时候被打残了,住民都逃难搬走行星政府也已经解散,现在八成变成无人行星了吧。”张松岚苦笑。
“……”特仑希尔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面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张松岚不明所以,特仑希尔不像是为了一个自治行星毁灭而感伤的角色。
“五年前我在为新巴黎工作,参加过那场战争。”正是新巴黎的入侵直接导致了海拉尔毁灭。
“是么。”张松岚不置可否地给自己续上一杯,“要不要试试挑战我家乡的喝法?看你的啤酒也蛮烈的应该喝的了。”
“拿来尝尝。”特仑希尔选择接受挑战。
很快一杯泛着温热酒气的调制伏特加放在了特仑希尔眼前,他凑过鼻子闻了闻,香气扑鼻。
“好味道,敬你的故乡。”特仑希尔对张松岚竖起大拇指。
“敬我倒霉的故乡。”张松岚抓起伏特加瓶子碰杯。
酒液入喉五味杂陈,特仑希尔只感觉酸甜苦辣咸都在舌头上爆炸开来,从舌尖到舌根所有的味蕾都感觉到了最强烈的刺激而加热更是让这个过程剧烈得难以忍受,好不容易把酒硬顶进喉咙里,眼泪却止不住地从泪腺中涌出来。
“咳咳咳!你玩我!我喝过海拉尔的酒,绝对不是这个味道!”特仑希尔一边大声地咳嗽一边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