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这个皮肤白皙的文弱书生名叫胡邻,他是我半年前无意在山后土路捡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气血不足,晕倒在路边,压倒了一片花草。
我给他背回来,喂了糖水,他沉沉睡了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说他是清水山另一头的书生,来我们桂花乡学堂当先生的,结果没带够干粮和水,已经饿了几天了。
这个书生有点呆呆傻傻的,和他略带邪气的长相很不匹配。
在我家养了两天,不怪他气血不足,他本身身体就比较虚弱,我给他配了一些补药,这才好了一些。
一个陌生男子在我家长时间住着也不像话,身体彻底康复了之后,他告辞去学堂报到了。
乡长念他是外乡人,给他在学堂后边留了一间屋子,供他起居生活。
可他倒好,一下学堂就跑来我家,不是帮忙浇水施肥,就是帮忙洗菜刷碗,殷勤得很。
我以为他是想要报恩,几次出言暗示他不用这样客气,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他好像不单单是要报恩这样简单。
“阿钦!季婆婆!”
一道明媚的声音传来,想都不用想,是同乡的江桂儿。
她本来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后来药房的江大婶看她实在可怜,收留了做药房的小药童。
我们家种植药草,一直给乡里的药房提供材料,一来二去,我自然也和年龄相近的江桂儿成了好友。
果然,下一秒,看到身穿嫩绿衫子的江桂儿挎着小布篮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看到和我相对而坐的胡邻,江桂儿了然一笑,
“胡先生,你怎么又来帮阿钦干活啦?”
胡邻微怔,耳根泛红,低头笑道:“今天下学早……”
江桂儿走到我们身边,将布篮子放到石桌面上,掀开遮盖的红布绸缎,露出里面的半篮子鸡蛋,
“喏,这是今早我们家鸡新下的蛋,婶子叫我拿一些来给你们,谢你前两天帮忙。”
我推脱道,“江大婶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你们都是医者父母心,快收下吧,婶子特意嘱咐的,不让你客气。”
正好,阿婆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从屋子里走出来,
“桂儿来啦,正巧,吃西瓜。”
走到近前,看到那半篮子鸡蛋,她又一板脸,
“她婶子又让你来送东西,下次可不许这样客气了。”
江桂儿先是往我手里塞了一片西瓜,然后自己拿起一片,仰面冲着阿婆笑眯眯,
“哎呀季婆婆,你们就收下嘛,我要是原样拿回去,婶子该说我啦。”
四人正说说笑笑着呢,天边突然滚起阵阵轰鸣,微风转变为狂风。
乌云笼罩,骤雨来袭,是盛夏最喜欢突发的雷阵雨来了。
江桂儿打头,阿婆端着西瓜,我搀着阿婆,胡邻护着我,四个人一溜小跑,进了屋子。
互相看看,还好,跑得比雨点落下的快,没有淋湿,
只是胡邻跑在最后,后背落了几点子豆大的雨点。
本来还艳阳高照的天霎那间就变得阴沉,我们只能干坐着等雨停。
结果雨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四人凑合着吃了晚饭,阿婆习惯在房间里做会儿针线活就睡觉,我们三个小辈搬着板凳,坐在屋门前听雨。
被雨水打湿的泥土散发着淡淡清香,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空气清凉,让人犯困。
屋里没有客房,除了我和阿婆的房间,只剩下一个晾干药草的空屋。
此前不久才将上一批药草都送去了药房,此时空空如也,还泛着一股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