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中并未提到司马相如纳妾,这个故事是出自野史《西京杂记》。
《西京杂记》卷三:“相如(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
现今相传的几个《白头吟》版本,应该都不是卓文君所作。
1、《皑如山上雪》。
这是出自《玉台新咏》中的古乐府的“相和歌”,并未提到卓文君。
2、《诀别书》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这是出自《宋书·乐志》,同样未提到卓文君。
3、《怨郎诗》(一别之后,两地相悬)
单从体裁上来看,很明显是宋元曲词的风格,所以更不可能出自卓文君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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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司马相如列传》
司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长卿。少时好读书,学击剑,故其亲名之曰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以赀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非其好也。会景帝不好辞赋,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着子虚之赋。
会梁孝王卒,相如归,而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于是相如往,舍都亭。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见之,后称病,使从者谢吉,吉愈益谨肃。临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孙家僮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二人乃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并召令。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谒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邛令不敢尝食,自往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强往,一坐尽倾。酒酣,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家居徒四壁立。卓王孙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人或谓王孙,王孙终不听。文君久之不乐,曰:“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垆。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于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为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身于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柰何相辱如此!”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
(译: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字长卿。他少年时喜欢读书,也学习剑术,所以他父母给他取名犬子。司马相如完成学业后,很仰慕蔺相如的为人,就改名相如。最初,他凭借家中富有的资财而被授予郎官之职,侍卫孝景帝,做了武骑常侍,但这并非他的爱好。正赶上汉景帝不喜欢辞赋,这时粱孝王前来京城朝见景帝,跟他来的善于游说的人,有齐郡人邹阳、淮阴人枚乘、吴县人庄忌先生等。相如见到这些人就喜欢上了,因此就借生病为由辞掉官职,旅居粱国。粱孝王让相如这些读书人一同居住,相如才有机会与读书人和游说之士相处了好几年,于是写了《子虚赋》。
正赶上粱孝王去世,相如只好返回成都。然而家境贫寒,又没有可以维持自己生活的职业。相如一向同临邛县令王吉相处得很好,王吉说:“长卿,你长期离乡在外,求官任职,不太顺心,可以来我这里看看。”于是,相如前往临邛,暂住在城内的一座小亭中。临邛县令佯装恭敬,天天都来拜访相如。最初,相如还是以礼相见。后来,他就谎称有病,让随从去拒绝王吉的拜访。然而,王吉却更加谨慎恭敬。临邛县里富人多,象卓王孙家就有家奴八百人,程郑家也有数百人。二人相互商量说:“县令有贵客,我们备办酒席,请请他。”一并把县令也请来。当县令到了卓家后,卓家的客人已经上百了。到了中午,去请司马长卿,长卿却推托有病,不肯前来。临邛令见相如没来,不敢进食,还亲自前去迎接相如。相如不得已,勉强来到卓家,满座的客人无不惊羡他的风采。酒兴正浓时,临邛县令走上前去,把琴放到相如面前,说:“我听说长卿特别喜欢弹琴,希望聆听一曲,以助欢乐。”相如辞谢一番,便弹奏了一两支曲子。这时,卓王孙有个女儿叫文君,刚守寡不久,很喜欢音乐,所以相如佯装与县令相互敬重,而用琴声暗自诱发她的爱慕之情。相如来临邛时,车马跟随其后,仪表堂堂,文静典雅,甚为大方。待到卓王孙家喝酒、弹奏琴曲时,卓文君从门缝里偷偷看他,心中高兴,特别喜欢他,又怕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情。宴会完毕,相如托人以重金赏赐文君的侍者,以此向她转达倾慕之情。于是,卓文君乘夜逃出家门,私奔相如,相如便同文君急忙赶回成都。进家所见,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立在那里。卓王孙得知女儿私奔之事,大怒道:“女儿极不成材,我不忍心伤害她,但也不分给她一个钱。”有的人劝说卓王孙,但他始终不肯听。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文君感到不快乐,说:“长卿,只要你同我一起去临邛,向兄弟们借贷也完全可以维持生活,何至于让自己困苦到这个样子!”相如就同文君来到临邛,把自己的车马全部卖掉,买下一家酒店,做卖酒生意。并且让文君亲自主持垆前的酌酒应对顾客之事,而自己穿起犊鼻裤,与雇工们一起操作忙活,在闹市中洗涤酒器。卓王孙听到这件事后,感到很耻辱,因此闭门不出。有些兄弟和长辈交相劝说卓王孙,说:“你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家中所缺少的不是钱财。如今,文君已经成了司马长卿的妻子,长卿本来也已厌倦了离家奔波的生涯,虽然贫穷,但他确实是个人才,完全可以依靠。况且他又是县令的贵客,为什么偏偏这样轻视他呢!”卓王孙不得已,只好分给文君家奴一百人,钱一百万,以及她出嫁时的衣服被褥和各种财物。文君就同相如回到成都,买了田地房屋,成为富有的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汉宣帝与霍成君(一)
本始四年三月,未央宫,披香殿。
“婕妤,这芙蓉冠如今还摘不得!”一名年约四旬的宫中女官似乎是被眼前的情形微微惊诧到了一般,语声沉定却疾促地出声阻道。
“为何不能摘?……它重成这样儿!”稚气未褪的小少女闻言虽止了手上的动作,却神色委屈地扁了扁嘴,抿着唇角道。
她一袭庄重的玄纁二色吉服,神色沮丧地顶着满头珠翠跽坐在那张黑地朱绘的髹漆喜床上。一挽青润乌泽的长发绾作了繁复华丽的望仙九鬟髻,髻间戴着一顶镂黄金作瓣,贯白珠为蕊,光华玓瓅的芙蓉花冠,那发冠高约九寸……足有数斤之重。
“今日乃是陛下与婕妤的大喜之日,陛下他还在前殿……婕妤不宜先行散发洗妆的。”侍立在榻侧的那名婢女神色温和,语声柔润地解释道。
她约是十六七岁年纪,身着缃黄色的襦衣,下配月白裙裳,样貌秀婉,周身气度柔和中颇透着几分端然稳敛,仿佛家中长姊一般,令人觉得可信又可亲。
“莺时,可这个好重……压得我颈子都僵了。”她皱着一张孩童般圆腴稚气的精致小脸儿,对自幼相伴的侍婢抱怨,声音还带着些孩子气的娇糯。
“待会儿等陛下回殿,成了礼,这发髻便能散下来了。”名唤莺时的侍婢仿佛是见惯了这般情形,她语声柔和而平静,仿佛抚慰小孩子似的耐心劝解道。
“可,这都已经都戌时了……”稚气的小少女微微撅了嘴,呵着手打了个小哈欠“在家中的话,我都抱着阿雪上榻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