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怪道:“你怎么啦,这样看着人家。”
秦风眼一花,幻觉退去,忽然发现玉珠在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脸一红,方才他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但是其实只不过是神光闪念的一瞬间。“玉珠。”他喃喃道,“我方才看到你长大的样子了。”
“哈?”玉珠奇道,“我长大的样子?什么样?”
秦风道:“哭得啊……稀里哗啦……”
玉珠只道他戏弄自己,追着他要打,秦风抱头鼠窜,忽然叫道:“且住!缘分来啦,你现在立刻找到你最喜欢的一枝带回去,保管夫子表扬。”
玉珠奇道:“真的吗?”
秦风正色道:“因为你第一个回去,夫子自然要表扬。”
玉珠拍手笑道:“言之有理!”
当下望着最近的一棵桃树,指着那正向她迎风颤动的花枝道:“就是你啦!”
轻轻地采下来,果然怎么看都是觉得这枝最好。心花怒放跑了回去,别人都还没回来。玉珠当下叫道:“夫子,我选好啦!”
夫子微笑点头,闭目凝神。
玉珠取出玉瓶,将桃枝插了进去。这玉瓶口很开阔,桃枝插在里面左右倾倒,瓶子便立不稳。原本挺好看的桃枝,偏偏摆不好。玉珠面红耳赤,忽听夫子道:“时间还早,不如去换一枝?”
玉珠摇摇头,这枝花是秦风教她采的,如何能弃?心里奇怪夫子又没睁眼,如何能知道她的难处?一面摇头一面说道:“不换啦。我喜欢这枝花呢。”
夫子微微一笑,那花枝忽然枝条一软,随着玉珠的手一插,在花瓶里卧进去,便像是蟠龙一般卧住了,稳稳朝天,有升龙之势。
玉珠开心道:“咦?成啦!”
秦风心中一动,便是凌虚玉龙爪再惊天动地,也没有这悄无声息的一刻奇妙。夫子用了什么法门?他纵然没有天轮,却是精通天道演化。自己那便更应该做得到。这一刻不经意间的受用,当真是觉得奥妙无穷。
玉珠记得夫子说过,有礼才成礼器,于是在桃枝后端端正正坐好,眼观鼻,鼻观心,静静体会这一刻的收获。落在夫子眼里,又是微微点了点头。
秦风暗道,成啦,夫子的印象分已经打了十足。我家小珠儿那是天生有慧根的,原本不用我多操心。当下自己也闭目养神,体会那天道转化的奇妙。
四周陆续有学生回来,都认真坐好,修理自己的花枝。姬家兄弟各自捡了一大捧,将花瓶里插得满满当当。沧虹却是只取了一枝细细的孤枝,上面数个花苞,都不肯开放,只有枝头一朵娇艳异常。司徒司空打开竹篮,里面赫然有十几个瓶子,有白有艳,有陶瓷也有紫砂琉璃,沧虹一个一个试过,最后选了一支小口的长颈白瓷瓶。她身材纤秀,手指欣长,小指微微翘着,轻轻将桃枝插进去,这就叫一枝独秀。姿态优雅,说不出地好看。那桃枝原本孤单,与她洁白的手指相映生辉,顿生娇艳。
四周的人都偷偷来看她,就连秦风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个性,优雅孤傲中透着一股子韧劲,不愧是武皇宫的人。
夫子却将眼一睁,放出一道精光,望着沧虹所成的礼器,神色不喜,喝道:“沧虹,回去重做。”
沧虹一呆,默默在众人注视中回到桃林里去了。
秦风却明白,这是孤枝,此时聚满了怨气,敬天不雅。若是平时,可能也就无所谓了。今天乃是去浊扬清之时,若做得不好,便会心灵污秽,元神变浊。何况夫子对于沧虹的呵斥,其实是真心严厉,对她的要求比别人的都要高。
沧虹去了许久,夫子不再等她,命众弟子逐一演礼。沧虹回来时,怀里抱着许多孤枝,竟都是那样子的,上面孤零零一朵。秦风一怔,心想,这小姑娘当真是固执。只见她将满怀的花枝与先前那枝合在一起,选了一个口较大的瓶,扶膝跪下来,将所有的花枝一起插进去,一枝一枝反复调整,有的花高一些,有的花矮一些,有的枝向外遥遥探出,有的枝弯弯扶着。不一会儿,那些花竟有了盎然生气,众人心里都在想,不用比了,这盆插得最好看了。就连秦风也不禁在想,这小姑娘莫不是学过花道?当真是好看。
轮到玉珠时,玉珠昂首挺胸,挥舞衣袖,轻声唱词,动作纯朴天真,带着几分羞涩。大家心里都想,玉珠好可爱。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随着玉珠的衣袖传来,满园桃花都遮不住这香,引得许多彩蝶都从四周飞了过来,围着玉珠翩翩起舞。
四周的人都看呆了,姬家兄弟更是张大了嘴。玉珠唱完了,红扑扑的小脸小心翼翼望着夫子。
夫子面带微笑,心神愉悦,点头道:“因缘际会,不离不弃。汝以此意敬天,甚好,须得一生都记得了。”
说着将手一挥,满枝桃花都离枝飞起来,在空中袅袅向上飞起。在场的少男少女都欢叫起来,顺着飞舞的花瓣看到袅袅上升的清气。玉珠自己也没想到,笑嘻嘻地吐了一下舌头。
轮到沧虹时,她恭敬起身,轻声唱了一首和别人不一样的歌,声音高雅,缓缓合着歌声挥袖曼舞,神态端庄,充满了庄严神圣之感。
秦风不由得看得直了眼,这定是宫廷中的舞蹈了,沧虹果然是之前便学过的。
姬家兄弟低语道:“咦,沧虹会唱《大祀?颂天》,她在家里学过么?”
玉珠好奇道:“什么《大祀?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