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嗡嗡声,都在解读秦风所写的字。有人一声大叫:“我知道了,应该是这么念。暗梅幽问花,卧枝伤根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随即依旧茫然,“这什么意思?胡写的吧?”
里里外外都有人在这样念,响成一片,声音汇成洪流,透着迷茫。
从远处过来一个骑马的公子,气喘吁吁:“来晚了,来晚了。”看了看四周的样子,皱着眉头对云正隆说,“你们在玩什么啊?隔着两条街就听见你们在这里一起说自己没文化,是蠢驴。”
云正隆大惊:“什么?”
“那些摆摊的,拉车的,都在纳闷呢,听你们在这里说得起劲,不知道在玩些什么,都乐呢。哎,这不还在说呢,俺没有文化,我智商很低,要问我是谁,一头大蠢驴,俺是驴,俺是头驴,俺是头呆驴。你们中邪了么?”
登时四周鸦雀无声,门外谁也不念了,门里还在一波一波念得起劲。有人奔出来问:“这样念对不对啊?对不对给句话啊?”
忽见门外一片寂静,找不到谁是秦风,问:“怎么?已经答出来了?”
有人绷着脸道:“没有,我们念得都不对。你念一遍,这一百金就归你了。”
“哎呀,我这可是最先念出来的。”那人回头见玉娇和殷慕白跟许多人都跟了出来,连忙得意洋洋念道,“听好了,俺没有文化,我智商很低,要问我是谁,一头大蠢驴,俺是驴,俺是头驴,俺是头呆驴!”
四周许多人一起说:“对!你是头呆驴!”
玉娇和殷慕白眼前都是一黑,被人耍了!东海秦风,这人也太他妈狠了吧?
那人还没明白,还在说:“一百金,哈哈!”
殷慕白一掌抽出,那人一头撞在门上晕了过去,脸上尤带着笑容。殷慕白恼怒道:“等他醒了给他一百金!”
被人狠狠摆了这么一道,也不知道今天还搞不搞得下去。殷慕白怒道,“云正隆,人呢?”叫他看着,还能被人这样打耳光,到底云正隆干什么去了?
却见云正隆正对着斗魁所写的黑碑冥思苦想,忽然面露喜色:“哦,看懂了。”
玉娇冷哼了一声:“什么看懂了?那不就是一个无字么?”她派人叫斗魁去写个碑以资炫耀,谁知运回一个黑碑来,原本大怒,但是殷慕白说上面有个无字,还有个竹子图,拓出来给她看过,她着实不喜。这一次她们求了许多书法大家,人人送来的都是平生最得意的文字,斗魁那老头也算是她的老师,却送来一个无字碑,这算是什么?明摆着还是不想得罪玉家,不给她面子。
云正隆道:“这个无字学问大了去了。这叫四龙入海,一龙升天。这竹子是四句诗,这样写的。”在空中拓出来给玉娇看,用大笔描着。
玉娇喃喃念着:“春雨初收雾霜起,夏芍无香怨蝶迟。秋水同道不同船,冬雪遍覆桑兰木。”皱眉道,“什么破玩意,春夏秋冬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云正隆急道:“你这还不懂?这是句中句,第一句说相见没有晴天,第二句说是蝶不恋花之故,第三句说同行陌路本无缘,第四句说大雪盖住看不到树枝了。斗魁老大人是说,你无情(晴)、无恋、无缘、无知(枝)!落款也没有师徒相称了,自称老龙,问天无愧。玉娇,这是辞书,你被革出师门了!”
玉娇当着这么多人被说,憋得满面通红,怒道:“我不稀罕,是我爹硬要他来教我,又不是我拜他为师!他革我,我还懒得认他呢!我……”突然仰面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漆黑倒下。四周一片惊呼,殷慕白一掌将那黑碑打得粉碎,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在恨谁。
秦风和玉珠骑在蹬龙上,听着后面不停传来蠢驴之声,便跑边笑,都过了几条街,还有议论声传过来。声音传的比他们走得还要快得多,贩夫走卒都听见声音在议论。
玉珠笑着笑着突然就又哭了,搞得秦风胸口衣衫一片濡湿。
秦风不停宽慰:“猪宝贝莫哭……”
玉珠叫道:“你才是猪,是猪,是猪!”因为这个驴的事情,现在她对谐音已经颇为敏感,掐着秦风气道,“死贼人,你是不是一直偷偷喊我是猪?”秦风连叫冤枉,不过玉珠掐了一阵,心情也就好了,忧郁道:“我们这样欺负二姐,是不是不太好?”
秦风道:“本公子一掷百金,痛不痛快?”
玉珠破涕为笑道:“痛快。”
秦风说:“那不结了。”
玉珠道:“但是禹都那些才子佳人,都要恨死你啦。”
秦风说:“我又不常碰到他们,谁知道我是谁。让他们恨去吧。”
玉珠拍手笑道:“好!二姐愿意怎么折腾就叫她折腾去。大姐和爹爹自然会收拾她的。怎么着都是她活该!”
秦风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刮,说道:“你看你哭得跟花猫似的,人家还以为我拐带良家少女。”
玉珠脸一红,抓了秦风的袖子猛擦。见天色渐晚,心满意足道:“秦哥哥,我们回家去吧。”
秦风笑道:“是要快跑。”
小红走起来略微有些不稳,是被那大青龙抓了一下的缘故。玉珠心疼地摸着蹬龙的脖子,突然说:“秦哥哥,我很喜欢小红,我们把它买了吧。”
秦风说:“可以啊。以后大青就轻松一些了,还可以多个伴儿。小红,你愿不愿意?”
小红听到,又叫又跳,轻轻舔着玉珠的手,似乎颇为开心。玉珠开心道:“小红真聪明!”
两个人在禹都吃吃喝喝,玩至天黑,又去往牵翔顺,小红认识路,跑得极快。
秦风在门口便喊掌柜的出来,开心道:“掌柜的,这蹬龙我们喜欢极了,开个价卖给我们吧。”
掌柜的闻言一怔,但是小红咬着他的衣角扯了扯,掌柜的随即开心道:“原本小红是不卖的。但是公子看得上,就是它的福分。看起来它也很喜欢公子爷和小姐。小蹬龙不值钱,便算公子五百金可以么?鞍子什么的都算附赠了,只盼公子和小姐善待。”
秦风点头说好,这事情就算成了。只见铺子里出来一个纤秀的女孩,皮肤白皙,梳了一对长长的大辫子,捧着一卷青布,红着脸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