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薛武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去摸他放在手边的那柄剑,摸了半晌,发现床上没有。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两只手都用上,把整张床都摸了个遍,但还是没有发现,那柄他梦里都能见到的宝剑。
难道被人偷了?
现在谁拿到墨守,谁就掌握了三千墨士的指挥权,这么大的权力,一定会有人——
蓦地,薛武安觉得屁股和后背有点硌得慌。
他忙翻了个身,用手往里一探,果然摸到了那把剑,想来是梦中不知做了什么动作,竟把这把剑压到了身下。
他直起身子,仔仔细细地盯着手中那把宝剑,那把在眼下的墨家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墨守剑。而这把至高无上的墨家信物此时就拿在他薛武安的手里,他一个素来不受派中长辈赏识的、流氓混混一般的人物。
正当他还要沉醉一番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师兄?师兄?你起来没有?”
“还睡着呢!”薛武安看了一眼自己,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师妹看到自己刚睡醒的样子比较好。
“鬼才信呢,我还不知道你,怕不是晚上高兴得睡不着,做梦都是笑醒的!”
薛武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怎么被她猜得那么准?
“快点起来了,上将军已经迎王驾归来,难道你这个墨家负责人还要躲着不见随王吗?”
薛武安打了个激灵,随王已经来到於安了?那自己是得立即起身去拜见他,他现在代表整个墨家,一言一行都不能大意。
“马上就来!”薛武安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裤袜,系好腰带,扎好头巾,拿起那把墨守剑,打开房门。
门外便是小师妹的那张美丽的脸,但这张美丽的脸此时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师兄,睡得香甜否?”
薛武安苦笑一声,挠了挠脑袋,笑道:“你就别挖苦我了。”
“你看你,手笨得要命,头巾也扎歪了,衣领也起褶子了。”乔苏仔细打量了薛武安几眼,马上笑骂道。薛武安低头看了一下,正要收拾,伸过去的手却被乔苏打开了,她瞪了薛武安一眼,手放到薛武安的领口,仔仔细细地把领口抚平,又把薛武安的头巾解下来,重新系了一遍。
薛武安看着仔细为自己收拾的小师妹,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行了。”乔苏摸了摸薛武安的脸颊,“出去了别丢我的人。”
“……滚……”
才刚刚走了几步,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些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个身高八尺的戎装男子向薛武安走了过来,剑眉鹰鼻,英武非常,身上穿着的盔甲也是上乘,腰间挎着一把精致的长剑。
“上将军!”乔苏惊呼一声,向走来的那个戎装男子施了一礼。
原来这就是随国上将军屈铨吗?薛武安不禁多看了几眼,屈铨看上去三十来岁,以他的地位,这个年龄是非常年轻的。昨天听乔苏说起,作为随王的二公子,屈铨似乎从来都对王位没有过渴求,他喜欢的只是在沙场上与敌人拼杀。
那他的哥哥又在哪儿呢?听乔苏说随王的大公子在国外,但就算是在国外做质子,老王薨逝了也是要回来做王的。只有可能是老随王剥夺了身在国外的大公子的继承权,但这又是为何?
当今之世,礼法虽然不如夏朝那么严,但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仍然存在,比如说嫡长子的继承制度,便很难撼动。除了思想观念上的桎梏外,还有现实的考虑:在这个大争之世,王位更迭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差错,钉死嫡长子继承,一些有可能出现的混乱就可以避免。
但随国不仅嫡长子没能继承王位,嫡次子竟然也没能继承,反倒是庶出的三子得到了王位,不得不说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薛武安见过上将军。”薛武安向屈铨一拱手,说道。
“少侠免礼。”屈铨笑了笑,向薛武安摆了摆手,月前便听乔女侠说起过,巨子将指挥权交给了一个少年弟子,想来便是足下了。”
薛武安道:“是,武安不才,愿为此次大战献出绵薄之力。”
“客套话便不用多说了。”屈铨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那些朝堂上喋喋不休的臣工,有什么话你就放心地说,我需要的只是胜利而已。”